萬莉塔 作品

第 54 章 54





他薄唇微啟,壓低的嗓音透著幽幽的告誡意味:“別亂動。”




施嫿身子一僵,不敢亂掙了。




空氣安靜了半晌,她糯糯的聲音溢了出來,帶著惹人心軟的嬌怯,似徵求,更似撒嬌:“說好只是抱抱……”




她低眉順眼顯得分外乖順,至於有幾分是真,幾分又是裝出來的,落入男人眼底,只覺得她狡黠得勾人。




賀硯庭原就沒打算做什麼。




昨夜那樣的環境下,他都能克己復禮,何況是當下。




只不過動作輕緩地摟著她的腰,繾綣相擁。




女孩子嬌嬌乖乖地貼在他懷裡,一動也不敢動,饒是沒有多少經驗,生理常識也有一些。




清晨的男人本就蘊藏著危險,何況是昨夜慾壑難填的情況。




她倒不是抗拒,也不是害怕,是因為她一早預約好了上山掃墓的時間,臨時改期不合適。




施嫿到底還是低估了男人蟄伏多年的剋制限度,便是再如何氣息低沉,他也不過俯身輕柔啄吻。




溫柔。壓抑。又充滿隱忍的剋制。




她心都被淹溺了,只覺得賀硯庭溫柔成這樣,怕是他只要再哄她幾句,她就會心一橫把預約的時間改期。




然而男人終究平復了喘息,若無其事地抱起她往盥洗室走。




……




在酒店房間用早餐的時候,施嫿以為賀硯庭稍後就要飛回法蘭克福,畢竟他的併購案應該尚未忙完。




隨口問他計劃何時飛。




他卻漫不經心地答:“今天不回了。”




施嫿登時錯愕:“不回?那個項目不是很重要麼,你不親自去?”




話音剛落,只見男人撩起眼皮,嗓音倦懶:“有杜森就行。”




“那你……”




“陪你。”




空氣倏然靜謐,靜得落針可聞。




男人漆黑如墨的眸淡淡覷了她眼,寡淡的聲線裡似乎藏匿著笑意:“留在香山澳,你走哪兒我陪到哪兒。”




施嫿攥著餐叉的手指微微一滯,她聽見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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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味基墓園開闢於一八五四年,這裡園林清幽,環境靜謐,與周圍毗鄰的摩登新派建築形成巨大反差。*




施嫿的親人大多葬於這裡。




爺爺奶奶和父親都是土生土長的香山澳人,故去後自然長眠於此,而母親雖然幼時生活在京北,且祖籍在江南一帶,但也在港城生活多年,最終與父




親葬在一起。




這十多年來,除了中考與高考太過忙碌的那兩年,施嫿基本每年都會抽個時間回來看看。




時間太久了,面對已故的家人不會再有傷感,只有沉沉的思念。




她前幾日就在相熟的花店預訂了花束,底色都是純白,搭配蝴蝶蘭、白玫瑰、鬱金香和菊花,素雅而不失溫柔。




媽媽最喜歡鬱金香,奶奶喜歡蝴蝶蘭,爺爺喜歡菊花,爸爸喜歡玫瑰,即便已經分別這樣多年,施嫿依然將他們的喜好牢牢記在心底。




其實很多時候,她都有一種錯覺,故去的家人彷彿還陪伴在她身邊,只是不能以常人存在的方式存在而已。




往年她都是自己回來,唯獨今年過年期間賀珩提過想陪她,但他最終失約。




所以算起來,賀硯庭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陪她探望親人的人。




施嫿本來就比較內向,有些人掃墓的時候會忍不住站在墓碑前對親人碎碎念,她很難把話宣之於口,都是默默在心裡說。




話不多,不多時便說完。




她抬起下巴,溫聲對身側的男人道:“好了,我們走吧。”




她做好了告別的準備,卻不料賀硯庭攬住了她的腰。




淡金色的陽光透過菩提樹葉靜靜灑在他身上,他清冷雅貴的面龐染著莊重肅穆的神色。




她看在眼底,有些微怔,耳邊旋即響起低沉矜重的聲音,一字一頓,像是異常鄭重的許諾。




“uncle、aunt,施嫿系我太太,更加系我個心最珍視嘅人,我會用一生嚟守護佢,請兩位放心。”




(“伯父伯母,施嫿是我的妻子,更是我心裡最珍視的人,我會用一生來守護她,請兩位放心。”)




……




從墓園出來,一路回到車上,施嫿始終都有些怔然。




直到Boattail駛出一陣,她才久夢乍醒般扭過頭望著他,聲音細若蚊喃地問:“賀硯庭,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今天天氣晴朗,陽光鑽過雲層,透過車窗玻璃,也不刺目,只覺得溫暖和煦。




車內很是寧謐,她彷彿能聽見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率。




賀硯庭目視前方,專注開車。




香山澳的氣溫較京北高很多,即便入了秋,金秋十月,也仍有二十五六度。




他今天沒穿西裝,只著一件白襯衫,搭月霧灰英倫西裝馬甲,袖口隨意挽起,搭著方向盤,渾身散發著紳士雅貴的匪氣。




施嫿凝著他,一瞬不瞬,凝得很深。




因為緊張,甚至下意識屏住呼吸。




這個時段本島馬路車多,很是擁擠,他專注驅車,像是漫不經心回了她一句,但字裡行間透著不易掩藏的繾綣深情:“很早。”




施嫿心怦怦直跳,亂得發麻。




方才在墓園裡,賀硯庭莊重肅穆的話語似乎還縈繞耳際。




或許是他的身份太貴重,令人覺得他不似隨意而語。




那話裡沉甸甸的分量,令她思緒萬端。




他回答她很早。




她摸不透會有多早。




但想必,應該不會比她心動的時間更早了。




細細推算起來,她動心的初次,或許早於訂婚宴那日,應該是起於今夏重逢的第一夜。




那個泥濘混亂的雨夜,她周身狼狽地被請上他的車。




車內一隅之地,兩人距離那樣近,又是她剛下了夜班後的午夜。




更深露重,心絃最易被撥動的脆弱時刻。




無論怎麼算,他都不至比她更早心動。




但是此時此刻的光景下,好似也沒那麼重要了。




賀硯庭說要留在香山澳陪她,施嫿聽得出不是玩笑。




昨天確立了戀愛關係,今後應該是要開始戀愛約會的意思。




掃完墓之後,她就算徹底進入了度假模式,心情悠閒放鬆。




回了京北,她也要忙工作,心態自然不一樣。




戀愛……名義上,她好像談過?




但實則一點真實的概念都沒有。




不禁隱隱有些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