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莉塔 作品

第 50 章 50

燈光暖橙,主臥內氤氳著既溫情又闇昧的氣氛。()

這氛圍似乎是新鮮的,與今夜之前的情狀並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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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有著敏感的覺知,知道這層變化是因為兩人的關係較之前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男人的聲線沉穩而持重,卻透出不加掩飾的勸誘,且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說話時也靜靜注視著她。

施嫿盈滿薄霧的瞳仁四下躲閃,浸著無處可藏的慌亂。

宛如驚鹿,明明純真稚氣,可落入此刻的賀硯庭眼中,只覺得分外勾人。

她染著嗔意的糯腔急匆匆拒絕:“不,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傷的是腿而已……”

她說話間便挪動了身體,試圖自己下床,但因為膝蓋處的紗布阻止了正常彎曲,動起來明顯不便。

好不容易將自己挪到床邊,還未來得及落地,身子就驟然被騰空抱起。

施嫿淺淺地驚呼一聲,掀起眼皮對上的便是男人矜落雅貴的側臉。

分明該覺得他心懷不軌的,可他的神情又彷彿剋制正經,令人覺得他僅僅是友善地幫助她這個傷員而已……

進了浴室,氣氛本該愈加曖昧。

但賀硯庭僅僅是將她放置在圓形浴缸的邊上,大約是怕她受涼,還隨手鋪上兩張絨毛柔軟的浴巾才將人放下。

施嫿坐在浴缸邊緣,受傷的膝蓋微曲著,看著他俯身替她放熱水、調試水溫,她有些不習慣地垂著頸,或多或少有些赧然不自在,儼然還不太習慣於他的“服侍”。

直到賀硯庭摁下遙控,啟動了浴缸側邊的支架,她才忍不住好奇地抬眼,待看清後,內心不由感慨這產於德國的浴缸相當講究人性化,這支架看起來似有多重功能,她一時半刻也猜不透具體有哪些用途,只覺得此刻恰好可以被她用來搭腿。

浴缸上空逐漸有白霧蒸騰,明明尚未入水沐浴,施嫿卻已經感覺自己溼漉漉的。

她柔膩的嗓音都瀰漫著霧意:“好了,有這個架子很方便,你可以出去了……”

賀硯庭瞳仁深處波動的情愫盡數斂去,掛在臉上的只有聖人不為所動的節制。

“有事叫我。”

他只留下寂然寡淡的聲線,便邁著沉穩信步,徑自而出。

浴室的門緊緊闔上,施嫿無聲吞嚥了下。

指尖輕顫著解.開自己的衣釦,動作小心地緩緩沉入浴缸中。

水溫適宜,不冷不熱,因為她受傷的緣故,水深要比平日淺一些,以免濺溼她的傷口。

她從頭至尾都洗得很小心,除了部分因素是怕弄溼傷口引發感染。

最大的因素其實是怕自己操作不當引起某些麻煩,到時候不得不驚動賀硯庭。

今晚的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即便是進入了情侶相處的模式,她也仍陷在混亂無措裡。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她順利洗完出浴,動作雖然慢一些,但到底沒鬧出什麼麻煩。

她坐在浴室的軟凳

()上吹乾了頭髮,最終再三確認穿戴整齊完好,才推開浴室的門。

因為右腿膝蓋不能太用力,幾乎是靠著左腿支撐全部的體重,需要扶著門邊才能站穩。

然而剛站定不過一秒,雙腳就驟然騰空。

身體落入了熟悉的懷抱,施嫿側臉貼在他胸前,感覺自己正在被一股濃烈的男性氣息席捲裹挾,耳垂瞬間就泛起潮.紅。

明知他不過是抱著她回床上,以免她一瘸一拐走太多路。

可是大腦深處卻總有旖旎迷亂的想象浮現。

身體陷入柔軟的床墊,男人腕骨微抬,替她將被子掖緊,不等她繼續胡思,沉穩無瀾的嗓音已然降下:“你先休息,我去洗。”

主床周圍的空間變得靜謐,施嫿閉上眼睛,忙碌一整日又受了傷跑醫院,明明是覺得疲憊的,可睏意並沒有想象中濃烈。

浴室的門闔上覆又開啟,似乎只間隔了很短的時間。

她閉著眼,聽覺變得尤為敏感,男人趿著軟拖的步履聲由遠及近,熟悉的清冽木香混合著沐浴過後清雅的淡香,一併侵襲而來,惹得她忍不住睜了眼。

“腿疼不疼?”

賀硯庭撫了下她溫熱的臉頰,一瞬而逝,快得令她甚至來不及反應。

他聲色沉穩,只透出關切,再無半分旁的遐念。

明明已經同床共枕好一段日子了,她分明都已經習慣了每晚抱著自己的貓貓抱枕安心入眠,今夜卻又變得心亂如絲。

因為今夜之前,他們是甲方和乙方。

雖然同床,但她剋制著自己的妄念,任何情愫都被深深斂去。

可是在醫院之後,他們忽然就從貌合神離的假夫妻變成了真情侶。

施嫿對賀硯庭的情感經歷一無所知,自己的經驗也相當空白。

一想到他現在是自己正兒八經的男友,就覺得同床的畫面愈發難為情。

她白皙纖膩的脖頸都縮在被窩裡,搖了搖腦袋,含混細聲:“不疼,困,我要睡了……”

賀硯庭眉目平靜,似乎並未覺察她的慌亂敷衍,只略一抬手,手掌拂上她額頭,試了試體溫,確認她並未發熱。

施嫿都要閉眼了,額頭卻驀然被男人的體溫覆蓋,掌心溫熱乾燥的觸感令她繃緊了身子。

她縮在被子下,一動不敢動,唯有眼睫輕顫。

“嗯,睡吧。”

他收了手,繞至主床另一側上床。

這張床固然又寬又大又穩,但他身形過分頎長,分量擺在這,躺上來的瞬間,施嫿仍是能感覺到一側輕陷。

她佯裝睏意十足的模樣,兩隻胳膊摟著貓貓抱枕,眼皮微垂,卻不經意般偷偷瞄他。

男人沐浴身上只穿了件深灰睡袍,透過綢質的面料似乎能看到前胸緊實的紋理,黑髮看起來吹過,但並非全乾,隱隱散發著微潤的柔光。

他明明穿戴齊整,但上了床卻莫名令人覺得鬆鬆垮垮,慵懶中溢出性.感,無端令人唇燥口乾,施嫿無

意間嚥了下口水,忙側過身不敢再看。

疲憊的倦意上湧,漸漸隔絕了男性氣息的蠱惑,終於沉入睡眠。

/

施嫿負了傷,中秋晚會的工作群裡不少同事都諄諄關切,勸她好好在家中修養。

橫豎距離中秋晚會正式舉辦還有近二十日的時間。

賀硯庭也建議她在家中休息,畢竟腿傷不便,多臥床避免傷口破損恢復也會快些。

施嫿猶豫再三,還是在午後去了單位。

她覺得自己這傷雖然需要養,但還不至於完全不能工作的程度,還是先去一趟,想著在今晚彩排之前去見翁導一面,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傷勢會不會影響中秋晚會的主持工作。

這段時間以來,賀硯庭車接車送已經習慣了,他的車始終都停在不引人注目的僻靜處,倒是也不曾引發非議。

如今成了情侶關係,施嫿不知怎麼愈發謹慎了,好似越是真的,越不想遭人議論。賀硯庭堅持要親自送她去京臺,她便央著他給司機換了臺分外低調的車。

商務車,後座足夠寬敞,倒是方便她舒展傷腿。

論價值,著實是有些襯不上賀董的身份。

但賀硯庭大約是為了讓她心安,也不甚介懷,表現得淡定如常。

唯獨司機翟淞多少有些不適應。

給老闆開了這麼多年車,還沒開過這麼有性價比的款……

他莫名覺得有趣。

老闆和夫人明明是真夫妻,有證的,怎麼還得偷偷摸摸的,送夫人來單位都得選這麼一臺車,弄得跟偷.情似的,有點子刺激。

施嫿是撐著肘拐來到自己工位的。

款式是她在醫生推介下自己選的,輕便又靈活,比常見的腋下柺杖要方便些,上手也很快。

見了她,小阮都震驚了:“小施老師,你怎麼這麼快又來上班了,會不會很疼啊,你要多注意,千萬別讓傷口化膿了。”

施嫿彎唇笑笑:“沒那麼嚴重,到底是皮外傷,我很注意的,都不碰水。”

小阮本來是挺擔心的,但是她見施嫿氣色很好。

兩人坐的近,細看就知道她今天壓根沒上妝,好似連打底都省了,只擦了無色潤唇膏,因為膝蓋纏了紗布,穿著打扮也沒平日那麼職業化,非常休閒隨意,但莫名就覺得氣質超好,臉頰還自帶紅潤,連嘴唇的顏色都分外嬌豔。

小阮大膽猜測:“學姐,昨晚是不是你男朋友來照顧你啦?”

施嫿掃了她一眼,恰巧對上她一眨一眨的曖昧眼神,倒也沒否認。

“我就知道!你剛受了傷,不過休息了一晚氣色就好成這樣!一定是有親親男友的陪伴,享受了愛情的滋養……”

施嫿忍俊不禁,無奈塞了顆話梅糖去堵她的嘴。

小阮嘴裡含著話梅糖,忽然又想到什麼:“對了,昨晚在醫院撞見了賀家那位大佬,大佬人還挺好的,讓秘書給了我和黎老師一人一封大紅包。看來學姐你上次的專訪很受大佬

肯定,你受了傷,賀大佬也很重視啊!()”

施嫿無聲吞嚥了下,她全然沒料到這一層。

還以為賀硯庭不會以自己的身份去……

她端起桌上的保溫杯,佯作平靜地抿了一口,大腦高速運轉著。

昨晚她也沒來得及細想這事,好在小阮有些粗線條,看樣子是沒往深處想。黎成宥是沉穩細心的性格,他大概率會有所察覺,不過他也不是多話的人,應該無事。

是嗎,還給了紅包??()?[()”她含混應付,有心轉移小阮的注意力。

小阮果然沉浸在天降橫財的喜悅裡,頻頻點頭:“對啊,好大的紅包,大佬果然是大佬啊,隨手利是封都這麼厚。”

這一篇就算是驚險揭過了,施嫿手指靈巧地敲著鍵盤,正處理一些工作。

忙了一會兒,肩膀忽而被人從後面拍了拍。

她扭頭,是辦公室裡那位素來很愛八卦的女同事找她。

“施嫿,你去趟二十九層吧。”

這位女同事戴娜生了一張頗為豔麗但看著不好打交道的面孔,施嫿卻跟她關係還不錯。

“怎麼了?”這會兒還不到彩排時間,工作群也沒有新的消息通知。

戴娜目光流轉了瞬,似是在觀察周圍人,見工位裡沒人抬頭,她旋即壓低了聲線:“你直接去翁導辦公室吧,趁早去,我剛聽人說,有人看見十分鐘前……趙臺花帶著關靜蕾進了翁導辦公室,你留點神,別因為受傷叫人截胡了。”

施嫿臉色微變,關靜蕾是當初面試的第三名,戲曲頻道的主持人,她在後面的培訓中表現也不錯,是當時最強勁的競爭者。

她略緩了兩秒,低聲開口:“謝謝你,戴娜。”

“沒事兒。”戴娜轉身走了。

施嫿將電腦鎖屏,抿了一口溫水,立刻就起身拄拐。

這個時段電梯人多,二十九層尤其混亂,小阮也陪同她一併去。

施嫿擠進電梯時,心情不免有些複雜,小阮也跟著忐忑,安靜不吭聲。

想到戴娜的提醒,她就有些懊惱自己到底是欠缺職場經驗。

今天睡醒,她觀察中秋晚會的工作群裡一切如常,不似受到任何影響,便不覺得自己昨晚突發意外會引起工作的變數,只打算等今晚彩排前再找翁導聊兩句便是。

直至聽說趙悅琳帶人去找翁導,她心裡才咯噔一下。

抵達二十九層,似乎有什麼綜藝在錄製,人很多。

施嫿心裡有些急,但是腿腳又走不快。

好不容易到了翁頌宜的辦公室門口,翁導的助理正好推門出來,見了施嫿,眼神明顯有些變化,看上去是尷尬,但很快斂下去:“施老師,您怎麼來了,不在家裡休息嗎?”

助理剛出來,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微微有條縫,施嫿已經聽見了趙悅琳標誌性的聲音。

“我找下翁導。”

助理表情有些糾結,但還是做出了決定,壓低嗓音說:“趙老師在裡面,還有關

()老師……”

施嫿點了點頭,也不多言。

助理有意沒有把門關嚴,人就離開了。

施嫿以眼神表達感謝。

大家固然都在職場裡混,性格各異,利益取捨不同。但趙悅琳和關靜蕾趁著施嫿意外受傷就意圖撿漏的舉動,哪怕是翁導的助理也看不過眼。

雖然臺裡近來有關施嫿的傳聞不少,覺得她資源太好,晉升太順,但大部分與她接觸過的工作人員對她印象都很好,何況這些臺前人員的競爭又不關乎自身利益,自然願意站在公道的一邊。

小阮明顯很擔憂:“不是吧,這趙臺花……她什麼時候和關靜蕾也有交情了?”

趙悅琳在這屆中秋晚會雖不露臉,但是參與了幕後工作,算是副製片人。她沒空打理瑣事,但也不算完全掛名,因為她負責財政開銷的工作,還牽線搭橋了一個品牌贊助商。

雖然職務在翁頌宜之下,但還是有話語權的。

門縫不大也不小,但因為辦公室這一側安靜,故而裡面趙悅琳的聲音聽得很清晰。

“翁導,小關的總考核排名位居前三,僅僅和施嫿的成績差了兩分而已,她完全有能力勝任主持工作的,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關靜蕾在一旁倒是文靜,不怎麼吭聲。

“小關是還可以,她差兩分入選,我也很遺憾,但名額就只有兩個,總不能再加一位主持吧。”

“這不是施嫿受傷了嗎,她傷在腿上,我聽說傷口不算淺,就算不留疤,要恢復到完全無痕也需要半年時間,我覺得為了整體晚會效果,就不要讓她帶傷堅持了吧。”

“施嫿的工作沒有任何問題,她受傷,是因為舞臺搭建出了差池,這件事你作為副製片也要擔責,工人辭職還不夠,你現在應該去一層層查清楚怎麼回事兒。悅琳,你第一次當製片人,雷厲風行沒問題,但是我們工作上也要注重人文關懷。

何況主持名單已經官宣了,施嫿在網絡上還挺受歡迎的,這個時候換了人,你打算怎麼同網友解釋,說因為我們京臺的舞臺工程部出了毛病,把主持人摔傷了?之後呢,之後的危機公關是不是你來負責,要不這總導演也給你來當吧,趙老師。”

翁頌宜的聲音遠沒有她們播音人那麼洪亮,施嫿在門外聽不太清。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一則是膝蓋不舒服,一則是覺得這樣不太好,就算趙悅琳暗中使壞,她也不好意思在這偷聽,雖然聽不清。

她抬手輕輕釦門。

辦公室內響起翁頌宜的聲音:“哪位?”

“翁導,是我,施嫿。”

“你進來。”

門本就是虛掩著,她輕輕一推就開了。

進了屋,翁頌宜見她拄著肘拐,忙道:“快坐快坐,昨晚傷得那麼重,不好好休息,怎麼過來了?”

施嫿微微含笑:“沒大礙,只是小傷,醫生說一週就能結痂,半個月必然全好了,我過來就是想跟您說一聲,我的傷不影響主持工作,彩排方

面我會盡力配合的。”

她說話間(),不露聲色地觀察了在場三人的臉色。

翁導的臉色很平靜(),趙悅琳的臉色則有些掛不住,而關靜蕾的臉色略有些蒼白,見了她還下意識迴避似的。

雖然方才在門外聽不清她們對話,但眼下,施嫿心裡也有數了。

趙悅琳臉色忽青忽白,不僅因為施嫿來得不湊巧,更因為剛才得罪了翁頌宜,她現在提心吊膽的很。

其實翁頌宜的反應,她很意外。

最近她多番觀察,從來沒覺察翁頌宜多喜歡施嫿,倒是覺得她挺喜歡之前落選的關靜蕾。關靜蕾是老藝術家關老的親孫女,算起來應該和翁頌宜是一個圈子的。

本以為自己的提議翁頌宜就算不馬上點頭,也會考慮考慮,誰承想被她劈頭蓋臉懟了一頓。

這會兒施嫿又被請進來了,意思很明確,趙悅琳也不想再衝撞翁頌宜,她在圈裡資歷老輩分高,得罪她對自己沒好處,損人不利己的事她才不幹。

於是趙悅琳改了口:“那好啊,你沒事就行,剛才是我考慮不周,翁導您就當我沒提過吧。”

她起身欲走,全然不顧關靜蕾明顯還透著不甘的眼神。

經過施嫿邊上時,她略一停留,帶著笑假意關切:“小施,工作雖然要緊,但養傷也耽誤不得,聽說你這傷口不淺,可得小心些,別留疤了,以後影響出鏡。”

施嫿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好的,趙老師費心了。”

趙悅琳剛遁不久,關靜蕾也不情不願走了。

辦公室只剩下翁頌宜和施嫿兩人。

翁頌宜在施嫿對面落座,講話也直接:“你這一週先好好休息,儘快讓傷口長好,你學東西快,彩排也不急,直接參加最後一輪彩排就行了。”

施嫿沒料到翁導對她會這樣照顧,而且字裡行間對她的工作能力還很信任。

她語塞了一瞬,緩緩開口:“翁導,中秋晚會是您一年中最重要的工作,您選了我,我必定會盡力的,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她多少有些意外。

尤其是剛才擠電梯的時候,心裡是著急的。

因為這段時間的接觸,翁導給她的感覺一直都很嚴厲,甚至比較冷漠,只能說對她還算滿意,喜愛是看不出的。

施嫿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被師長當面誇讚多了,格外嚴厲的老師待她都會柔和些,但這一點在翁導身上不曾體現。

她甚至覺得,翁導好似不是很喜歡她。

翁頌宜語意平淡,關懷也透著質樸:“嗯,你自己調劑就好,趙悅琳這個人雖然話多一些,但她剛才有句話說得不錯,雖是皮外傷,你也得多注意,畢竟你這個職業今後出鏡的機會還多,身上儘量不要帶疤。”

施嫿點了點頭,起身告辭時,心裡還有些受寵若驚。

在今天之前,她從來沒覺得翁導對自己這樣肯定。

她拄著肘拐,都快到門口了,回到辦公桌前的翁頌宜卻忽而喚

()住了她:“對了,聽說你父親是施懷璋?”

施嫿怔了下,許久沒有從外人口中聽到她爸爸的名字了。

“是的。”

“你父親是很優秀的人。”翁頌宜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似是對當年的車禍非常遺憾。

施嫿暗暗驚異,低聲道謝:“謝謝您。”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翁頌宜平時也很少關注圈內傳聞,對施嫿這樣的新人更是不感興趣。

是隨著這段時間的接觸,她才逐漸生出一點點好奇,後來在網上看了施嫿主持的專題採訪。

因為早年間同施懷璋有過合作,不知不覺從施嫿的眉眼和言語中看到了故人的痕跡。

遺傳基因還是很強大的,當年炙手可熱的鳳凰名嘴,年紀輕輕過世,是圈裡眾人扼腕嘆息的憾事。

她對施嫿本人也頗為欣賞,只是工作久了,有些職業毛病,一旦進入工作模式就很嚴肅,不苟言笑令人覺得冷漠。

施嫿本人雖然看起來很溫吞,和戲曲頻道的關靜蕾給人差不多的感覺,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外表要麼活潑,要麼就是這種清冷安靜的。

但是施嫿身上透出一種堅韌的感覺,這些年接觸的年輕人裡很少有這種品質,要麼功利性過強,要麼外強中乾,要麼就是被家庭溺愛太甚保護太好。

她喜歡施嫿,所以在趙悅琳和關靜蕾進門時,拒絕的說辭都打好了腹稿。

/

臨下班前,施嫿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的桌面,準備帶一些相關的文件回家辦公。

任部長也給她批了一週帶薪病假,讓她好歹等傷口長好了再來。

自家仙女保住了中秋晚會的工作,小阮比仙女本人還開心。

她輕輕戳了戳施嫿的胳膊,眨巴著晶亮的桃花眼:“學姐,什麼時候介紹男朋友給我認識?”

施嫿知道賀硯庭快到了,這會兒本就有些心猿意馬。

被小阮這樣一問,眼前倏然閃過今早的畫面。

她睡醒後,被賀硯庭抱著去洗漱,坐在流理臺上,她雙腳懸空無法著地,說好的洗漱而已,結果還是被親了一輪。

那個吻很綿長,估計足有四五分鐘。

薄荷味的牙膏染著漱口水的青草香氣,那是一個非常具有清晨氣息的吻。

施嫿想起來就口乾舌燥,一想到等會兒就要見面了,耳垂都有些升溫,真不曉得今晚又要被親幾回。

畢竟那個男人從昨晚開始就跟破了戒似的,似乎很喜歡親她。

親得她嘴唇一直脹脹的,雖然不至於發腫,但也比平時顏色更紅潤,難怪今天小阮一個勁兒誇她氣色好。

“改天,改天一定。”

答應得如此敷衍,小阮當然不太放心,她歪著腦袋:“是不是真的呀學姐,你該不會糊弄我吧,有沒有照片先給我瞅瞅,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我家仙女。”

施嫿陷入語塞,她不敢想象小阮在得知她口中的男友是……賀硯

庭,瞳孔會有多地震。

還是能拖就先拖一下吧。

“他不喜歡拍照,我手機裡沒照片。”

小阮眨眼:“不會吧,朋友圈呢,朋友圈也沒有嗎?”

“沒有,他不用朋友圈。”

“好叭,那先告訴我帥不帥,帥的話我就先嗑起來。”

“就、就那樣吧,普通人而已。”

她越是問,施嫿越是心慌,她自己分明都還沒有消化好賀硯庭成了她男朋友這件事。

/

來接她的依舊是午後那臺商務車,沉鬱的黑色低調隱匿在夜色裡。

施嫿上車落了座,熟練地收起肘拐。

後座另一側那張五官深邃的面龐眉目依舊冷峻,但望向她時,卻添了幾分外人不曾見過的柔意。

“給我吧。”他腕骨微抬,順勢替她將肘拐收好放置。

小腿後側忽而被溫熱乾燥的掌心托住,男人動作溫和地將她受傷的右腿放好,復又調節椅背和腳踏,替她調整了一個最為舒適的坐姿。

“歇一會兒,到家幫你換藥。”

他聲線低沉溫雅,施嫿只覺得整個人都浸潤在過分直白的情愫裡。

眼神有些慌,她顯然還不太習慣“男朋友”的服侍,也還未習慣彼此的身份轉變。

可即便心慌,還是忍不住瞧他。

她並不清楚他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在忙些什麼,但看得出他身上西服考究,暗紋綢面妥帖得一絲不苟,頸下溫莎結工整,像是從重要場合抽身不久。

“你是不是還有公務要忙,別因為我耽誤要緊事……”

她不過下意識說了句,怕因為自己受傷耽擱他生意場的事。

清糯的嗓音落入男人耳際,他微不可察地輕哂了聲,睨向她的眸光深邃而鄭重:“於我,沒有比你更要緊的事。”

施嫿心跳漏了一拍,驀的愣神,怔住良久。

等好不容易緩過來,心尖上沁出蜜般,溫軟的嗓音卻透著微嗔:“賀硯庭,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

“嗯?”

她聲音太小,沒什麼底氣,又透著心虛,賀硯庭沒有聽清。

施嫿自然不打算再重複一遍,只習慣性地垂下頸,露出一截柔膩奶白的後頸肌膚。

她不吭聲,賀硯庭也摸不透小姑娘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目光落在她側臉,夜色濃稠,容易引人情動。

但他剋制著起伏的情愫,只略抬腕骨,修長冷白的手指勾了勾她耳邊垂落的碎髮,將其勾至耳後。

可這樣一來,又露出了少女小巧柔膩的耳垂。

在月色下,愈發勾得人心癢。

這臺商務車沒有裝隔斷屏,他若是做點什麼,她只怕會羞死。

所以只能忍。

他背脊微松,慵懶地倚向靠背,目光隨意落在窗外。

施嫿以為他在思考工作的事,也不叨擾,默默拿起自己的手機,繼續今天工作

間隙沒搜完的內容。

其實從昨晚到今早,她都明顯覺知到賀硯庭對於身份轉變適應得很快。

她自己則明顯慢半拍。

所以她也想快一點,不想總給人溫吞磨蹭的感覺。

她今天抽空就在某書上面搜——如何談戀愛。

同賀珩在一起時,她對什麼都很佛系。

生日禮物無所謂,節日慶祝無所謂,儀式感也無所謂,久而久之才發現,原來她不要的所有儀式感,都有別的女孩子和賀珩一起經歷過。

這使得她好像沒談過戀愛一樣,一切都很空白。

所以賀珩在訂婚宴上裝模作樣說的那番話也不能算撒謊,因為他們好像確實更像兄妹。

經歷過挫敗,施嫿不想再佛繫了。

因為對她來說,這次的戀愛是不能失敗的。

如果失敗了,分不了手,只能離婚。

她翻閱了很多內容,從前覺得很俗很形式化的東西,現在卻覺得有些憧憬。

生活本該就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做各種沒有意義的事。

因為是發生在兩個人之間,就已經賦予了意義本身。

其實她藏在心底的某些小小貪念,早在上班摸魚時就已經浮現了。

此刻賀硯庭就坐在她近在咫尺的距離,那貪心像是成了精,愈發會作怪了。

賀硯庭並沒有思考任何事,只不過是放空冥想來剋制人類的生理弱點。

他餘光瞥見了施嫿的欲言又止,撩起眼皮,睨著她:“怎麼了?”

措不及防對上他深邃溫柔的瞳仁。

她覺得好像有一片深海在試圖溺斃她。

忐忑漸漸淡去,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沒有任何鋪墊,突然就毫無徵兆地囁喏:“我們現在是情侶關係對麼,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我的微信置頂。”

如果不是兩人隱婚,關係暫不能公開,其實她還希望賀硯庭能在朋友圈背景換上她的照片。

很多男人在親密關係裡都會這樣做,為的自然是給伴侶安全感。

曾經她覺得大可不必,現在思路卻有所改變。

既然是戀人,公開也很好,沒有什麼怕人指摘的。

賀硯庭眯了眯眸,好整以暇打量著她,靜默了幾秒,忽而勾唇輕哂:“你怎麼知道我沒弄?”

施嫿怔了怔,他的語氣未免太遊刃有餘了,讓人摸不準他是認真還是在逗她。

“那……給我看看?”

她話都還沒說完,男人純黑外觀的手機已然從西服內襯口袋,被取出來靜靜擱在了她手邊。

他動作行雲流水,未免太快。

她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大腦有些木木地拿起他沉甸甸的手機,明明記憶中是從沒接觸過的,卻莫名覺得手感有些熟悉。

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隨口嘟噥著:“密碼是多少呀。”

然而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手機鎖屏界面已經啪的一下自動解鎖了。

她眨了眨眼,烏沉剔透的瞳仁滿是懵惑,旋即卻直愣愣地瞧見他手機的主界面背景……赫然是她的一張照片。()

施嫿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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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的光線看著有些暗,好似沒怎麼開燈,但細看兩眼,不難看出是在雁棲御府的主臥,就是她平時睡的那一側。

雖然拍得有些糊,但莫名有氛圍感,還挺好看的。

“這……怎麼會有我的照片,你什麼時候拍的?”

她扭過頭凝著他,透白的臉蛋上滿是迷惑。

賀硯庭神色寂然,慵懶閒適地倚著靠背,唇角的弧度卻愈勾愈深。

“你喝醉那晚,讓我拍的。”

小姑娘眸光流轉,啞然失語。

良久,混沌的記憶碎片盡數湧入大腦。

那晚,她喝了高度數楊梅酒,好像是,有點,撒酒瘋的意思……

她拿著男人的手機自拍,拍了很多張卻不滿意,後來還讓他拍。所以,這主屏幕背景,應該是她自己換上去的,甚至剛剛不需要密碼就直接解鎖的人臉識別,也是她自己弄的。

越來越多有關那晚的記憶頻頻閃現,施嫿的臉皮兒殷紅欲滴,窘得愈發支吾:“你,你怎麼還不改掉……”

她是喝多了,他又沒喝多。

其實背景屏幕也就罷了,頂多是惹他笑話。

但人臉識別的意義就不容小覷了。

這是他的私人手機,裡面或多或少也有商業秘密,他的微信列表也會有各界重要人士,更別提各種銀行賬戶了,現在銀行轉賬也都可以使用人臉。

這樣一來,她隨時都能解鎖他的手機,還能直接轉賬,這也太不安全了。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一開始是要看微信置頂的,慌慌張張將手機還回去,嗓音又細又糯:“你快改了吧。”

賀硯庭捏起手機,始終是那副八風不動的矜貴模樣,他修長的手指滑開屏幕,切進了微信界面,遞至她面前,唇角還噙著些許笑意:“有什麼好改的。”

施嫿赫然在他微信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頭像。

置頂。

且備註——

老婆。

這兩個字像是會晃眼似的,晃得她心臟撲通撲通,心律如鼓。

她亂得根本不敢接腔,只含混囁喏:“不、不安全啊,你手機裡有商業機密,還有你的資產賬戶,快點把我的人臉識別取消,不然我說不清楚……”

少女心亂如絲,初怦心意又甜又懼,像一隻受驚的麋鹿,想逃竄,卻又受制於空間有限的車裡。

男人頎長高挺的身形忽而傾俯,朝著她這一側壓下。

她在車座上半倚半躺著,他雙臂不由分說地籠在她身子兩側,漆如深潭的黑眸徐徐凝下,浸著循循蠱惑——

“我連人都是你的,不是麼?”

施嫿心亂如麻,不敢與他這雙會迷惑人的眼睛對望,只能盯著他的唇。

那兩片淡色的薄唇性感迷人,她心臟愈

()發震顫,只怕他會吻下來。

但令她緊張羞怯的事情並未發生,車內沉寂數秒,她左手的無名指驀的感受到一股微涼的觸感。

她錯愕垂眸,只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捏著一枚戒指,不緊不慢地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月光皎潔,但她的視線被陰影覆蓋,昏茫影綽,看不真切他的臉。

但婚戒上細密閃亮又不失優雅的鑽,光暈分外灼眼。

賀硯庭修長的指骨輕託著她的左手,冷白的膚色在月色下隱隱透著一層青,禁慾而性感。

而她瞳仁輕顫,恍惚發現,他的左手無名指上也戴上了婚戒。

與她這隻,是一對的。

以前在書上讀到過,醫學上認為,左手無名指有一條血管直通心臟,是距離心臟最近的一條。*

她從未有哪一刻,如此刻這般,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與賀硯庭綁定在一起。

無論是從法律上,亦或是心內契約的締結。

男人不輕不重地捏著她微涼的手,淡色的薄唇毫無徵兆吻向她指背。

四目交匯,他漆黑深邃的瞳仁似有穿透力,望著她,一直望進她心臟深處。

貼近她肌膚的氣息混著淡淡的雪茄香氣,後調沁著黑巧克力的焦香。

他溫熱的面頰不經意間擦拭過她的,體溫天然比她高了許多,施嫿面部肌膚顫慄,下意識攥緊了他的手,密閉空間裡,她清楚的聽見自己沉重怦然的心跳聲。

他不疾不徐傳導而來的聲色意味深長:“太太預備什麼時候公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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