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呼神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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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雷達科技部門又重新彙算迭代出16.0的偵測科技，




只要雷達部門做出新技術，他們就必須立刻攜帶便攜主板和代碼過來我的部門，申請合作測試。




因為莫奈沙攜帶羅斯科技和他靈巧的想法入股西比爾，雷達部門的合作測試從一年一次，變成了一個月一次。




猜測這個月的雷達測試部門申請什麼時候來，成為我忙碌的工作期內較為有意思的樂趣。




他們不是在每個月的月初過來的，而是在月末還有幾天結束的時候，急匆匆地提著便攜主板來到我的部門，雷達部門的負責蟲急切又狂喜地告訴我，他們最新做出的雷達代碼，不僅擴大了西比爾之眼的偵測範圍，偵測到異獸潮汐的準確率也飆升到40％。




這是一個非常令蟲驚訝的數據！




我當時聽清楚的一瞬間，差點傻愣地跟著雷達部門負責蟲學舌，但我很快反應過來，問：“什麼環節出了新反應導致算法成功突破？”




雷達部門負責蟲往後讓開一步，他身後急促擠在一起的科研蟲也一一讓開，我在他們中間，看到了提著便攜主機手提箱的莫奈沙。




他輕輕喘著奔跑過後的氣，雙頰漲著顯眼的紅，耳側皮膚都爆了些許毛細血管，但他一點也沒感覺難受痛苦。




他與我對視，雙瞳晶亮，裡面盈著一層柔軟無害的情緒，是某種大事發生後，蟲們會下意識尋求親眷熟蟲聲音的迷茫。




他抬起手，對我展示了手中的黑箱。




黑箱手把和他的手腕間鎖著一條手銬，確保安全性。




代表，這個黑箱主機使用權屬於莫奈沙。




代表，最新的雷達代碼算法，是莫奈沙彙算出來的。




他親自從科研機廠裡導出那條由他彙算更替的新算法，帶過來輸入西比爾之眼。




我看著他，某句話不由自主地就從唇邊滑了出來，彷彿，一個更年輕的蟲在接管了我的舌頭。




“你又辦到了，你總是很有辦法。”我說。




這句話非常不合時宜，還充滿了一種另蟲揣思的密切含義。




可莫奈沙當時就像被我點著了，短暫地被我帶回了他熟悉的時光，他看著我，唇動了動，說：這又…他沒有說完。




他連聲都沒有出，短暫地露出了迷恍的眼神又飛快收斂，很快對我點點頭：“日安，首席，這是裝載新算法的主機箱。”




但我知道那句話全貌是什麼。




年少時，他為我啟蒙科技知識，那時候，世界在我眼裡充滿了未知，我對任何知識點大驚小怪。莫奈沙一開始嫌棄我的蠢笨，然後驕矜地安慰我，這又有什麼難的？我教你，你不要害怕世界的未知，真理永遠憐愛聰明努力的蟲。




年少時，我學不會，他就把每一個基礎公式拆碎了講給我聽，我聽不懂，他就會生氣地拍我的臉，但他的手勁能有多大呢？如果不是我放鬆，他甚至拍不紅我的皮膚。




很快，他拍紅我臉以後才想起來，他還沒有教過我認識數學字母和通用語，他幾乎立刻就產生他那個地位不該有的歉意。




那時，莫奈沙想伸手摸摸我的臉，但他用那隻手打過我，所以他猶豫了一下，便把身體靠近我，用自己冰涼柔軟的臉貼了貼我泛紅指痕的臉頰。




他會問，涼不涼快？還疼不疼？




其實他打的我一點也不痛，年少的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的情緒起伏非常明顯，他切實希望他能為此補償，也認為那樣是補償，所以我便順著他的心願說：一開始痛，但您貼過來一會兒，就不痛了，真是太神奇了。




小小的莫奈沙立刻就高興了起來，又很快剋制住，他的家族傳統，日常將體面和教養掛在嘴邊，小莫奈沙很容易被逗高興，也總是很快就會剋制好，他會故作淡定地說，那不是當然的嗎？冷溫刺激血管收縮，冷敷是最常用的消腫降低陣痛辦法之一，這又不是什麼難理解的知識點，神奇什麼。




我那時很長一段時間總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少爺您總有辦法。




小小的莫奈沙立刻就會從眼中送出快樂，一喜一笑皆化為細細密密的春雨，滋潤擁抱著貧瘠的我。




…




當時，我作為首席有些不合時宜地走神，氛圍瞬間變得有點怪，莫奈沙很快後退半步，站在一位身材高大的同事身後，解開了保護主機安全的手銬，提給同事。




我回過神，立刻端起蟲們最常見的面具，我看著垂眸靜立的莫奈沙，對雷達科技部門說：




“新算法導入西比爾之眼，該由算法得出者來，這是你該有的權利，誰都不能阻止你站在真理光輝之前。”




沒蟲有異議，他們發出窸窣而激動的低鳴聲，互相撞著肩膀和拳頭，有的雷達部門科研員低聲激動地和莫奈沙說，“快上去吧，快，你親身接觸西比爾之眼，你的名字很快就會被刻在對外展示的榮譽牆上！”




嗯，是的。我對每一個對西比爾之眼做出貢獻的科研員都這樣說，我邀請他們站至西比爾之眼旁邊，將他們的名字刻寫在13區對外展示的榮譽牆上，用沒有實質的名聲驅使他們為我當牛做馬。




莫奈沙討厭我，厭惡我，但不會因為私蟲情緒拒絕知識。他點點頭，主動朝我走來。




我很快帶著雷達組的成員進入封閉區安保最嚴格的西比爾之眼存放區域。




嗯，因為西比爾之眼所有實體消息記錄都寫進了保密協議，即使我退休了，我也不可能和您說一點兒關於西比爾之眼實體的消息。




總之，我帶著他們經過重重審查後，最後和我一起登上西比爾主機臺的蟲是莫奈沙。




我親眼監視他按照流程一步步將新雷達代碼導入西比爾之眼的主機。




然後，我站在莫奈沙身邊，和他使用同機臺的同一臺大鍵盤，同步操作機臺的虛擬鍵盤來啟動西比爾之眼。




我們並肩站著，抬頭仰望那組新雷達數據化為一串全息光子訊息，融入機廠高空的西比爾之眼全息投影中，那串雷達數據化為一串發光的飛鳥，又化為一排遨遊的魚群，被廣闊精密的西比爾包裹進入懷中，進行數據連接，轉化成身體的一部分。




幾秒內，西比爾之眼就安裝好，開始啟動雷達，運行測試，又一分鐘後，“祂”給出了兩個全新的座標。




一個是16h1m40s，90°15'50.78——10月5日中型潮汐。




一個是2h21m49s，89°15'50.78"——10月11日大災級潮汐。




這兩個精準的星區定位座標被西比爾之眼寫出來的那一刻，我不由地喃喃出聲：“西比爾之眼從未寫下過如此完整的星區座標。”




兩個新座標完整到只要輸進星圖檢索，立刻就能找到對應的星球。




以往西比爾之眼的檢索成功率之所以只有10％，是因為一條標準星區座標數字在20以上，“祂”只能寫出其中5個左右的數字。




莫奈沙重新彙算出的雷達公式根本不是見鬼的40％，而是100％。




當然，當時我並沒有那麼肯定，但後來這兩條座標星區真的爆發了對應的異獸潮汐，如今我便能準確說，是的，他就是算出了100％的雷達代碼。




回到當時，回到西比爾之眼寫出預判的那一刻，我和莫奈沙忘記了相互間的恩怨複雜，我們朝對方伸手，互相緊緊握著。




就像小時候，我們睜著眼睛，呼吸同頻，用力看著世界對我們掀開的一角，那其中有真理與世界組成的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