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夫君在東,我即東歸

 
「那老人家現如今,是如何看這場戰事走向?」唐不楓收起隨意架勢,而再度向老人發問的時節,已是正色不少。

 
老人嘿嘿一笑,「老朽能怎麼看,扒窗看唄,甭覺得能講幾番歪理,就當真是什麼隱世的高人,家底清白得很,本就是個最是尋常的遊牧百姓,能有什麼來頭,頂多是因活得歲數大琢磨得多些,才能想方設法憑自己的本事,想出這等能夠說服自己的道理,可這說法拿到旁人心中去,又未必值錢。」

 
老少兩人又是閒扯過一陣,直到天外濃郁雲朵再度聚攏而來,壓滿正片天穹時,周遭景緻就又是灰敗鐵青下來,受北地最是凜冽的寒風使雲朵被凍得凝結,落下大片大片稜角分明的冰晶來,隨之而來的是浩浩蕩蕩的北風,爭先恐後,猶勝萬軍掠陣。許多外出覓食的鷹隼皆是失卻其平日威風,落荒

 
而逃,生怕是被這陣再度席捲而來的風雪凍僵,於是皆盡離去,只留有上空盤旋彙集的鉛雲,受狂風攪動,樣貌怪兀,時聚時散。

 
這是北境萬古以來竹簡書卷裡未曾變過的朔方天景,改朝換代,滄海桑田,而從無甚變改,起碼在有書卷

 
記載以來甚是短暫的千百年來,皆是如此,蒼涼浩繁,引人矚目。

 
難得沒有帶上那柄紫鞘長刀的唐不楓站立在這方天穹之下,兩眼微眯,臉腮凍得泛紅,抬頭不知在看些什麼,到回神時,老人已是將馬匹牽來,自個兒端坐到馬背上,朝天上指了指,大風很快將老者話語吹散,而唐不楓卻是清清楚楚看到老人嘴張合之間說了什麼。

 
東有云臺,毀城破壘,不久即來。

 
淥州壁壘不遠一處農舍其中,此時有人叩響屋門。

 
近一段時日來,溫瑜常年緊繃的念頭,終於是在這等軍屯冬耕冬牧時,略微有些舒緩,但歷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好像溫瑜已是習以為常,本就是現如今王庭統兵者,自是無一日安寧時日,倘若是長久無事,反倒愈發覺得心神不甚安寧。就譬如是多日前再度出壁壘的鳳雁卒十幾人,到現如今竟無一人回返,包括那位已是立身在三境的唐不楓,多日以來寂靜得緊,唯有出關三日之後,曾有目力極好的軍卒,曾言說見過極遠處的胥孟府軍營火起,往後就又重歸寂靜。

 
若依溫瑜的算計,鳳雁卒兵卒身手極為高明,更加之現如今五絕雖仍未有動向,不過修行人不參戰事,乃是許久以來的規矩,何況鳳雁卒人手稀少,有唐不楓這位三境兜底,大多是無需過多擔憂,即使不敵,照舊有自保的本事。

 
但現如今似乎局勢走向並非是

 
溫瑜所想那般容易。

 
叩門聲越發急迫,溫瑜回過神正要自帥案處起身,木門卻是被一刀分為兩截,來人並不願持有幾分禮節,才是破開屋門,就已是徑直走入屋內落座,並不等溫瑜開口。

 
這座客舍乃是淥州村落中不多見的僻靜所在,正巧為軍屯一事,溫瑜仍需勞心費時,因此只剩餘賀知州統領淥州壁壘留駐兵卒,而自身則是前來督軍,但凡是有那等毀及田壟或是行事不利者,但憑軍法處置,此事對於正帳王庭兵卒,已是見怪不怪,畢竟軍紀嚴明,才方可使得百姓夾道,使得整座正帳王庭蒸蒸日上,道理便在於此。並不見得溫瑜乃是為取得那麼兩日閒暇,才有如此舉動,而是倘若主帥未曾親來,兵卒雖說是不會講出什麼,但心頭當然是有些不悅,唯有自己這位王庭現如今的統軍大帥毫無架子,將袖口捲起,果真是誠心照應冬月秧苗,許多兵卒見此,才會樂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