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五百六十二章 未必心中盡潮清




    還不曾踏足南公時節,趙梓陽曾覺得自個兒奚落謾罵的本事,如何也要撈得個上上甲的名頭,但邁入南公山過後,時常得見吳霜口綻蓮花,小師弟神來一筆,不由得便是頗覺羞愧,將甲字前頭那兩枚上上字摘去。可上過這座穿雲石峰過後,終日聽聞那漢子變法羞辱,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縱是自覺城府心性頗深,亦是叫那漢子貶得麵皮青紅,多次按捺不住,依舊無果,心頭默默將那甲字又退一等,變為個楚楚可憐的乙等。



    年輕人思緒極多,難得今日下山往肚裡填些肉食,將已然可隱約見肋的體魄好生補補,于山間困苦練槍,哪裡還有半點喘息功夫,就連那日接信時節,瞧見信尾處那兩行字跡,心頭竟無半點波瀾,而今萬千念頭,紛紛而來。



    信尾中書,少年破去足足四位四境,劍氣橫推百里,周身經絡殘破十不存一,昏睡十日,依舊無醒轉之意,概一身修為皆盡廢去,亦需重修,能否再登修行一途,尚在兩談。



    衣衫破爛,多日不曾換去的趙梓陽忽然想起,當初山上時節自個兒練槍,疲累勞頓,每站樁一日之後,時常以為自個兒渾身骨節脫散,唯餘一根脊樑尚有知覺。自家那位小師弟時常送去些許烤得鮮活,油光鋥亮的兔肉,且常同自個兒這位癱軟於床榻當中的師兄鬥嘴,直到自個兒昏昏睡去,才邁步出門繼續觀雲悟劍。



    似乎無人記起,兔肉與藥草,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接連數月之中,沒三五日桌中便有金光烤兔,但分明那位少年終日觀雲悟劍,壓根抽不出片刻光陰,唯有夜裡人安睡時節,可得清閒。



    如今想來,卻是越發清楚。



    一旁猛虎吞罷鹿肉,卻是瞧見那年輕人無故舉起那柄令它心生怖懼,畏縮不前的銅頭長棍,粗糙掌心運力攥緊,起身走到洞窟口處,一棍向洞口之上砸去。



    金鐵聲震,猶如於洞窟口處炸起片雄渾擂鼓聲。



    有位毛髮花白猶如林間老猿的漢子罵罵咧咧跳下洞口,扛起手頭大槍,指起眼前年輕人鼻頭便是罵起,“十息之前,你便應當知曉洞窟口外有人,這十息落在低手身上興許掀不起風浪,倘若擱在高手手頭,早夠你死上兩三回,再瞧這棍使得,槍不像槍棍不像棍,照你這般天資身手,何日才能走出這片死寂地界?”



    “試試不就知曉,我練得究竟是對是錯。”趙梓陽近步,接連踏前三步猛然止住,銅棍直點漢子眉心,去勢雖重,但實則乃是虛招,撤棍時節腰腹急轉,棍掃時節憑單手繃住,崩震力道使得整條長棍猶如勾月,棍頭已近漢子腰肋,力道之盛,周遭灌叢林木,撲簌驚響。



    此前趙梓陽從未遞過佯招,一來是因槍法小成,再不願使這等出奇章法,二來亦是心氣頗高,本成想即便佔不得上風,亦斷然難落在下乘,今日頭番施展佯攻,的確令那位邋遢猶如老猿的漢子未曾防備,眼見得崩式貼近腰肋。



    但此一手並未砸到實處,漢子單足蹭地,腰腹讓出一寸,險之又險讓開此式,手頭大槍調轉,掀開棍頭,而後單手捏起槍尾,直直刺近趙梓陽面門地界,難尋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