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大禮

看一眼瞬間安靜的陳父,陳寄北放下兩個孩子,才對夏母道:“媽,這是我爸。”

“原來是親家。”夏母笑起來,熱情地招呼陳父,“快進來,進來坐。”

陳父看看對方身上明顯很值錢的毛衣,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舊棉衣,一言不發跟著進了屋。

等夏芍下班回來,陳父已經坐在裡屋炕上了,兩個小的在廚房探頭探腦,就是不進去。

看到夏芍,小半夏噠噠噠跑過來,小聲跟她咬耳朵,“媽媽媽媽,什麼叫入贅呀?”

“入贅?”夏芍挑了挑眉,“半夏聽誰說的?”

“屋裡那個爺爺說的,他說爸爸入贅,還說爸爸丟人。我問哥哥,哥哥說他不知道,還說肯定不是好話,哥哥還說,那個爺爺不喜歡爸爸,爸爸也不喜歡他。”

半夏個小話癆,夏芍還沒問呢,已經嘚啵嘚啵把什麼都說了。

夏芍就轉頭去看兒子,“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爸爸,爸爸也不喜歡他?”

陳父那態度容易看,陳寄北心思卻深,高興不高興,平日裡都冷著張冰塊臉。

結果小承冬說:“爸爸連名帶姓叫我了。”

那的確是有點反常,畢竟只有夏芍才會在生氣的時候這麼叫他們,陳寄北從來不這麼叫。陳寄北個話少的,甚至很少叫孩子的名字,行動永遠都多於言語。

只是連名帶姓叫小承冬……

這男人不是在給孩子上戶口的時候,就想過可能會有今天吧?

那算計得也太長遠了,不過這樣一來,倒省了她不少事。

“入贅到底是什麼呀?”小半夏又拉了拉她衣袖,大眼睛一閃一閃,寫滿了好奇。

這麼大的孩子已經不好糊弄了,夏芍想了想,“就是結婚以後和女方的爸爸媽媽住在一起。”

解釋姓不姓什麼未必好理解,倒是這個比較直觀。

果然小半夏聽了問:“就是像爸爸媽媽和姥姥這樣嗎?”想想又挺了小胸膛,“那等半夏結婚了,也讓他住咱們家,跟爸爸媽媽還有姥姥在一起。”

“你才多大,就想著結婚了?”

夏芍好笑,挨個摸了摸兒子女兒的頭,才站起身,開門進去。

屋裡陳父坐在炕沿邊,兩手擱在腿上,臉色雖還看得出不愉,說話卻顯然沒有在食品廠警衛室初見時那麼衝了,“去年就打算來了,外面亂,沒敢出門。”聽她說外面亂,夏母也心有餘悸,“你們那邊也鬧得挺厲害嗎?”
陳寄北人靠在寫字桌邊,眼簾半捶,正在給小座鐘上弦,對陳父的話顯然意興闌珊。
見夏芍進來,他放下鑰匙,過來接過夏芍的外套掛在了衣架上,“我兜裡錢不夠,把人帶家裡來了。今晚讓他睡這屋,你過去跟咱媽睡,行嗎?”

這詢問的口吻,這掛衣服的動作,一下子就讓夏芍想到了小半夏那句入贅。

夏芍故意皺了下眉,似有不悅,但最後還是道:“行吧。”

她平時可不是這種性子的人,陳寄北目光轉過來,在空中與她一對。

下一秒,男人去寫字桌邊給夏芍倒了杯水,“渴了吧。”又蹲身幫夏芍脫鞋。

平時伺候得這麼仔細,也只有在某些事後了,夏芍有點想笑。

不過她還是很配合地接過了水杯,又抬手捶了捶肩膀。

陳寄北一見,趕緊站到她身邊幫她捶,“今天很累?”

“有點,今天走了四個車間。”夏芍喝了口水,很自然地皺眉,“往上。”

陳寄北又趕緊往上,一點都不像陳父記憶裡那個滿身是刺到處惹是生非的兒子。

陳父臉上紅了綠,綠了黑,最終僵硬得跟面部中風了一樣。

夏母也沒見過自家閨女這麼……這麼輕狂。

平時小陳在家也幹活,但沒有這麼伺候人的,這還當著小陳他爸的面。

她有些欲言又止,見女兒女婿神色如常,又想想陳寄北跟陳父間緊繃的氣氛,到底沒說話。

等陳父出去上廁所了,她才找了個機會把夏芍拉到一邊,“到底怎麼回事?”

“估計是來要錢的。”夏芍神色都沒有動一下,“當初我跟寄北結婚,他們家一個人都沒來,也沒給一分錢,還想讓我跟寄北養他老,每個月把寄北一半的工資郵給他。”

“他就寄北這一個兒子嗎?”

要是就這一個,那寄北的確得養他老,畢竟農村沒有退休金,老了就真吃不上飯了。可要是隻有陳寄北這一個兒子,結婚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不來?

而且一開口就是一半工資,比萬光還敢要……

夏母覺得不太對,果然夏芍淡聲道:“不是,還有兩個。寄北他後媽帶來一個,比寄北大兩歲,後面又生了一個,今年十六。”

“十六?”夏母一聽就覺出問題了,“寄北不是九歲沒的媽?這個年紀……”

“寄北他媽剛過世他就續娶了,轉過年生的小兒子。”

等陳父再回來,就發現夏母對他的態度有所轉變,之前還挺熱情,現在卻明顯冷淡了不少。

過年的時候夏芍做了點臘腸,夏母本來準備拿來招待他的,又放回地窖裡了。滿桌就一個炒雞蛋算是葷菜,夏母還放到夏芍跟陳寄北面前,讓都沒讓陳父。

這和陳父想的一點都不同,他以為自己這個當爹的來兒子家,怎麼也能受到上賓的待遇。結果兒媳婦給他軟釘子碰,親家給他臉色看,他兒子跟沒看到似的,只顧著給媳婦夾菜。

陳父這一頓飯吃得要多憋氣有多憋氣,吃完就蹲到院子裡抽菸去了。

陳寄北幫著夏母刷碗,刷完又幫夏芍抱了行李,“咱媽有脾氣了。”

“是有脾氣了。” 夏芍笑著跟他咬耳朵,“我長這麼大,就沒見咱媽和誰甩過臉。”

說到底,夏母還是心疼陳寄北。

不然她那麼軟和的性子,自己受了委屈都不吭聲,哪可能親家第一次上門,就給人臉色看?

這也是夏母這幾l年過得舒心,身邊的也都是孫清和孫清她媽這種爽朗甚至彪悍的女性,耳濡目染之下,早沒當初那麼謹小慎微了,這才憑著一口氣沒對陳父客氣。

對於夏芍來說,夏母能有點脾氣是好事。

她抱著枕頭,和陳寄北一起去了對面屋,“陳寄北同志,我才知道你竟然是入贅的。”

“嗯。”她那麼配合,陳寄北就猜她肯定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