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荃 作品

飛躍懸崖第1章 參加電視節目錄制-1

    我接著說:“我爸說我出生在1979年12月31日23點59分,我媽每次一聽到我爸這樣說,就數落我爸你知道個啥?她說我是1980年1月1日0點0分出生的,是那一天本市第一個出生的寶寶。我出來工作後曾經問過她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一分鐘,是不是因為我是第一個出生的,當時的電視臺或報紙有報道?她說是,但是,是因為那一天報紙刊登的本市第一個出生的寶寶是0點3分出生的,並不是我,而是一個家裡在本市有點權勢的人的孩子。我說所以你耿耿於懷?我媽說是的,不是為了所謂的第一,而是要還原真實。我爸每每這個時候就回來打斷她的話,說做雞頭幹啥呢,做鳳尾多好!70年代咱們國家最後一個出生的人,說的就是你,多好玩的事兒啊!然後他們兩老就為此又開始了嘮叨式的吵架,從客廳吵到廚房,然後就聽見菜刀叮叮咚咚的聲音,還有鍋碗瓢盆的撞擊聲。”

    “啊?!那是他們打起來了?每次都因為你的出生問題,還菜刀叮叮咚咚?”主持人託著腮,嘴唇輕抿,表情帶著微笑驚訝的問我。我知道她驚訝的表情絕對是職業性的,故作驚訝。雖然事前她沒有告訴我這些細節,但是類似的節目看多了,你自然會看得出,這種托腮動作,能襯托出自己是有深度有層次的感覺,如果是30歲以上的女主持,短髮,再戴一副無框眼鏡就更加襯托了這種感覺的存在。紫萱不到30歲,正是在活潑與文中之間過渡的年齡,怎麼的裝扮都是適合的。

    我淡淡的笑了笑:“哪的事兒啊!他們是吵著吵著架就變成了炒著炒著菜啦!”

    紫萱繼續問到:“是你父母在意還是你在意你的出生時間?”

    我說:“都在意。”

    紫萱以一種安慰式的語氣說:“過去的事,不是就過去了嗎?”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挫折,遇到挫折不要緊,只要這種挫折不是以犧牲公平為代價的就好。你們覺得呢?”我用手掌指了指坐在攝像機後方的那幾排觀眾。這個也是事前安排好的環節,目的是為了讓現場更有緊密感、代入感。當然,這些觀眾大部分都是電視臺招來的免費托兒,不同階層的托兒,能出鏡,還有可能上鏡,你說收費都有人打破頭要來。

    紫萱讓工作人員拿了個話筒:“你們覺得呢?誰有類似的經歷?”

    有個年齡比我小的女孩舉手,紫萱選中了她:“這位穿牛仔褲的女孩,你講講。”後臺工作人員彎腰低頭避開攝像機的攝像範圍走過去,將話筒遞給了她。她說:“我出來工作幾年了,在工作上表現很好,可是到了要晉升的時候,我連續兩年遞交晉升申請都沒通過公司領導最後的批核。”

    紫萱問:“因為什麼?”

    這個女孩說:“我在業務能力上每個月的評級評分都是第一,和同事的關係也很合得來,可能因為是不善交際,和公司的領導出去陪客戶吃過一次飯,我不會喝酒,不會勸酒,更不會打哈哈。”

    現場的觀眾開始小聲的交頭接耳,我在臺上聽了,這不就是我的真是寫照嗎?這個主持人可真會找托兒,這樣還真的會引起共鳴。

    紫萱說:“你覺得不公平嗎?”

    這個女孩說:“如果大家都晉升不了,或許我還是覺得公平的,可是同部門的一個女孩工作上不如我,領導也是知道的,可是卻晉升了她。第二年,另外一個女孩也晉升了,就我落下了。”

    紫萱對她說:“好的,請坐下。”她讓工作人員收走了話筒,畢竟今天的主控是她,該配合她的偽主角是我,不能讓場外因素喧賓奪主,不然就真的跑題了。

    紫萱將話題引導回來:“這挫折比起我們今天的主角林凡一出生的際遇來說,有沒有可比性呢?林凡,你覺得呢?”

    我的腦海迅速像升騰了的海水,翻滾不已。剛出生本來可以成為本市之星,至少在本市一萬年都有人記得住你,然後我現在的工作也和這個女孩幾乎一致,從能力來評判,該我晉升的,卻是他人,不過從業務以外的交際能力來說,比如說猜拳喝酒、唱歌跳舞之類的,甚至還有其他不可言喻的活動,我確實不如他人。這個就是我失去晉升的理由嗎?就是我應該得到的際遇嗎?人,從來都是群居性的社會動物,既然是群居,你不突出,怎麼能有一口好飯吃?至於如何突出自我,那是要決定把自己的所謂尊嚴放在什麼高度了,這紛至沓來的生活中能看到了很多人醜陋的真面目。

    出來工作了十幾年了,在業務能力上我屬於後天性的超能兒,領悟力很強;在交際能力上我屬於先天性的弱智兒,方向感很弱。人過三十,無論男女,中年焦慮症總是不知不覺的以各種形式體面的出現,讓人無法抗拒,比如男人的白髮,女人的皮膚,男女的面部表情包,最能出賣你的,是你的眼神,這扇心靈的窗戶,不會因為你刻意不去拭擦玻璃而掩蓋你內心世界,只要是窗戶,怎麼都會有投射進去,怎麼都會有折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