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皮炒牛肉 作品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自從燕郊上回在當鋪裡鬧過, 張伯便很少去當鋪。他膝下並無子女,相依多年的老伴也因為舊病復發也在不久前去世了,眼下就一人獨自在家。

 這會兒他正在院子收拾著老伴生前的遺物, 忽然聽見蘇悠急切敲門, 開門一看瞧見她吃力的拖著一男子, 趕忙幫著把人扶進房。

 “蘇丫頭此人是……”

 張伯沒見過周沅,但他看著蘇悠長大,十分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這麼些年心裡也就在乎過那一個人, 也只有那人才會讓她這般擔憂慌亂。

 “是他。”蘇悠也沒有隱瞞, 語氣裡滿是焦急, “張伯您快幫忙看看他到底哪裡受了傷。”

 張伯當初也是差點進了太醫院的人,只因為自己老伴身子不好便放棄進宮,蘇悠四年前的那場大病也是他給治好的, 自然是極其信任他。

 “你莫要急,去將燭臺再多點一些。”張伯一邊安撫著, 一邊去將周沅扶到了床上。

 周沅此時已經昏過去了, 張伯將他身子朝外側著,這才看見後背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一片。

 待用剪刀將它剪開,猙獰的長刀傷已顯露了出來,張伯皺眉道:“瞧著先前的藥結了塊, 想必是幾日沒處理才會發膿腐爛了, 也虧得他能捱,這要換做旁人恐怕早就倒下了。”

 “你去旁邊櫃子裡將我那些藥都拿出來,院子外頭的爐子上還有一壺開水, 一併都將它端了過來。”

 張伯家裡沒有下人,蘇悠便打起了下手。

 傷口很長順著到了左腰, 火燭灼過的銀刀將那腐爛的肉一點點刮下,即便昏迷過周沅也疼得皺起了眉。

 “這刀傷看著像是軍營裡常用的的直手刀,怕也是沒躲,才能在後背傷這麼深。不過應該沒事,他這體格多靜養當無大礙了。”

 蘇悠沒接話,也實在不敢相信,他身為堂堂太子竟然能在皇宮的校場裡上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幾天都沒有太醫處理。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嘉惠帝便這般不能容他嗎?

 張伯再盆裡清洗手裡的血跡,一邊道:“皇宮裡的紛爭可看不見,他身為太子都是如此危險重重,你可想清楚了,你救他恐怕自己也要遭罪。”

 他不在朝堂可也知些朝堂事,這當今的天子意屬五皇子。

 蘇悠開的香鋪,吳仁清的案子以及香典司貪汙的案子鬧得滿城沸沸揚揚,便是他在家都聽見了不少。

 “魏家當初為難你便也罷了,如今賜婚榮國公府,你與太子走得這般近,可想過那些人豈能容得下你?”

 蘇悠拿棉布沾水擦拭著周沅額頭的汗珠,一邊答:“張伯,我沒有選擇。”

 張伯嘆了一口氣:“權勢無眼,你這般參與進去能脫身要少不了受罪。你說你一個女子,何必要去惹官場上那些是非。”

 好好的生活了四年,他道她是從那些悲傷中走出來了,沒曾想她是一刻也沒忘。

 從開香鋪到吳仁清冤死,再到她突然供出香典司貪汙的賬目,這四年裡所做的一切都是謀劃好了的。

 “你爹若泉下有知你是為了他做這一切,將自己陷入這險境當中,如何能安心?”

 蘇悠平靜道:“張伯我爹是冤死的,我沒辦法就這般坐視不管。只要能翻案還我爹清白,受些罪又有何妨?

 又低眸看向躺在那的人,綿布輕輕劃過他的眉眼:“我與他早就過去了,並非是張伯想得那樣。”

 張伯無奈搖頭:“你說的這麼輕巧,可你做的那件事哪件不都是為了他?你自己心裡又能有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