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什麼

 “你不說怎麼知道！”茜茜回揪他的鬍子，可惜人還小，手指不是多麼靈活，根本捏不住短鬍渣，反而小嫩手被扎的癢。

 “說吧，我也給你參謀參謀？”荷妃也搭腔。

 “唉，還不是朝堂那點事兒！”說了沒用，也不知道怎麼說，“都不聽我的，上朝上個憋屈！我看那朝堂都快懶成爛泥堆了！”

 沉默一下，又嘆道：“唉，聽我的也沒有，我也根本不是那塊兒料啊……”

 荷妃也沒有心思吃飯了，她就知道。

 他不是個壞皇帝，可罪在無能啊。

 自小在民間長大的，後來更是在王府的馬棚裡被人接上位的！書都沒好好讀過幾本，能認識字都不錯了，要去治國？

 別說慢慢學了，連個願意教他的人都找不出來。

 前朝只能看，只能說“好”，只能蓋章，只能事事聽攝政王的。也就只能在後宮裡逞逞強。

 哪怕他漸漸摸索出來什麼，卻也只能坐在高高在上又與世隔離的皇座上。

 從一無所知的全然陌生，到漸漸看見裡面的官責、權衡、派系、爭鬥……

 最後看到的，是滿目腐朽，一片黑淵。

 他沒見到一直悄悄去讀的文臣文章裡的“忠君愛民”，也沒見到曾經嚮往的武將傳說中的“保家衛國”……

 他只見到說書先生口中怒斥過的“隻手遮天”、“草菅人命”、“貪權戀勢”、“軟弱可欺”……

 哈哈……

 如果它已經這麼爛了，還有他繼續努力下去的必要嗎？就算學到了點有用的，拿它去做什麼呢？

 這塊爛泥堆，還想把它變成沃土清池不成？

 呵，痴人說夢。

 要他這個半輩子馬伕來救國，恐怕還不如將這江山拱手讓人來的快些。

 所以為什麼，要他來當這個皇帝呢？

 建成帝揉了揉懷中小女兒的發頂，將她那天真澄澈的視線揉到地面去了，然後忍不住地，掉了一滴淚，落進了茜茜的髮間。

 所以為什麼，要他來當這個皇帝呢？

 建成帝長嘆，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