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夕櫟(15)
樊父古板固執,雖有些不滿,但看樊非到底是“正常”了,
再加上自己膝下不缺子孫環繞,
漸漸的便也不再堅持,直至後來壽終正寢。
樊非守完孝期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四處打聽倚月的下落,
輾轉之後,尋到了南園,
便是我第一次見他的那晚。
原本一個開朗健談的翩翩公子,竟不知道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
深沉的彷彿換了一個人,只在看到倚月之時眸中才有片刻的光彩,
亦或是,眼中只有倚月。
倚月說到此處時,臉頰上氳起了一點紅暈,
在服侍倚月的這些年裡,我更是第一次覺得,好似樊非出現之後,倚月方才“活”了過來。
而當年在學徒院選中了我,一則是我在河邊練嗓之時,一身窘迫,和倚月年少顛沛流離之時很是相似,
二則,便是走到我身邊,聽了管事報了名冊,
方非,樊非,
想起了過往之事罷了。
陰錯陽差的,便選了我,冥冥之中又有了師徒一般的情誼。
倚月說,他要走了,
和樊非一起,去過他們自己的生活。
原本週全是不放人的,因為早些年倚月孤身一人離開時,卻是遇到了些麻煩,是周全出面解決,
不過也是看中了倚月的名氣,各有所圖罷了,
當時簽了活契,可到底有些可以鑽空子的不公之處,對倚月很是不利。
好在樊家有些勢力,加上倚月這些年早已積累下豐厚的身家,
這些日子,樊非四處奔走打點,雙重施壓之下,周全到底是答應放人了。
倚月的聲音裡帶著連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喜悅,
他問我:
“若是你願意,我可在臨走之際為你撐場,助你登臺唱戲。”
我搖搖頭,拒絕了。
這些年陪著倚月見了太多的看客,
他們喜歡的,或是華麗的衣衫,唯美的曲子,或是姣好的面容,柔軟的身段,
眼中的,是貪,是欲,是迷戀,是沉淪,
唯獨沒有純粹。
倚月聞言,只訝異了片刻,卻也沒有什麼,
曲也好,人也罷,不過是遵從本心罷了,亦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