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嫁

溫從陽送給紀明遙的東西收拾出來,比她以為的還多。




有他才“喜歡”上她那年,用力過度送她的珠花、手串、玉佩等首飾,讓她迅速明白了他的心思,開始躲他,之後也堅決拒絕了所有類似的禮物。已經收了的不好退回去,但收下的幾樣,她也一次都沒戴過,還是簇新的,只落了些灰塵在上面。




開始是不能戴、更不願意戴,她也不缺首飾用。後來,兩家長輩暗示他們會成親的時候,這些十歲出頭時合用首飾對她來說已經“過時”了,不適合將及笄成年的“大姑娘”。




還有他被她冷淡的那幾年,藉著給所有姊妹送東西,才到她手上的琉璃燈、水晶花瓶、瑪瑙鎮紙……




家裡紀明達瞧不上他,不用,四妹妹也不用,只有紀明德會擺在書案上、放在多寶閣裡。




紀明遙原本也都收起來不用,去年才翻了翻舊東西,把一對水晶花瓶拿出來,擺在了書案邊的高几上,還有一隻白瓷花瓶,擺在炕桌上或窗邊,琉璃燈走夜路照明亮堂,便也常用起來。




除了這些,還有許多。




比如她去年生日,他送了一根親手做的檀木簪子;比如他日常城裡城外瘋玩,看見喜歡就給她帶來的根雕、泥人、一盒子竹扇、成套的瓷娃娃;比如他開始認真習武后,給她也找了一副輕弓和一把短匕……雖然她都沒用過,但這兩樣是她最捨不得的……




不過,也只是對尋常喜愛之物的正常不捨。




她想要,求一求太太,能求來一箱子差不多的。




大周風氣不算太保守,女子學習騎射乃至習武都並不罕見,安國公府又是武勳世家,更是代代會教家中女兒騎射。她怕摔馬,堅決不肯學,只學了射箭,紀明達和紀明德卻都認認真真學過兩三年,兩人房中還都掛著慣用的弓和馬鞭,四妹妹今年也要開始學了。




所有的禮物,昨天丫頭們收拾出來,紀明遙自己又檢查過一遍,仔細回想,確認沒有遺漏。




兩大箱東西抬過來,鄭嬤嬤心裡一個叫苦。




她是坐車來的,把東西搬回去倒不惹眼,可見了大爺,會是怎麼個光景?




但姑太太面前,鄭嬤嬤不敢多廢話——她現在看不穿紀二姑娘的想法,只知道紀二姑娘的嘴也不是好惹的——就這麼告辭回去了。




她出去後,屋裡安靜了片刻。




紀明遙又看了眼嫁妝冊子上的“三萬六千兩”字樣——很好,什麼感慨都飛了——忙繼續問太太:“這個……真不是寫錯了嗎?”




“這我還能寫錯?”溫夫人嗔她一眼,“就是這個數!這還是你老爺親口說的——”




她說明原因:“你知道,你老爺極看重崔家這門親家,又是咱們家突然換人,無禮在先。我說,若是明達嫁過去,他和老太太定會多有補貼,咱們已經是先對不住崔家了,人家雖不缺幾萬兩銀子,可怎好還叫人家再吃媳婦嫁妝的虧?你老爺無話可說,便道給你的壓箱銀子多三萬,正是六個六千兩,也算圖個吉利,又說別的也讓我酌情多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