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朝 作品

24.貓咪和刺蝟內褲?

浴室裡的淋浴頭間或地向下滴落著殘留的水珠, 滴答滴答地砸在地面上,發出清脆卻恰好讓人聽得清楚的輕響。




從謝凌逸的身上瀰漫出一股好聞的清新薄荷香,不知道是沐浴露的味道、還是洗髮水的味道、又或許是少年的體香, 聞起來似乎能夠讓人昏沉的頭腦清醒稍許。




比浴室外面溫度高了許多的水蒸氣從浴室裡往外蔓延,將外面的空氣也染上幾分潮熱溼潤,氣氛被這股溫熱包圍, 顯得纏綿曖昧。




晏懷桑覺得自己的體溫也升高了幾度, 心率異常地急速上升。




“滴答——”又是一聲水珠落地的輕響。




伴隨著這聲輕響, 謝凌逸向晏懷桑靠近了一步, 浴袍與肌膚摩擦的細小聲音在此刻似乎被放大了數倍。




那雙猶如棕色瑪瑙般的瞳孔在被水霧浸潤過後多了一層透亮,攝人心魄, 晏懷桑一時之間門竟然看得呆住了,思緒忽地中斷。




“你正在盯著我的臉看。”謝凌逸開口道, 語氣裡滿是不悅。




晏懷桑緊張地滾動了下嚥喉,被他逼得向後退去, 一直退到牆壁、退無可退了才不得不被迫止步, 望著謝凌逸的眼睛, 點了點頭。




沒什麼好否認的,她的確正在看謝凌逸的臉。




系統冷冰冰的提示音出現:




【恭喜宿主獲得50點厭惡值,系統自動為您轉換為50天的生命值。】




“你看到了什麼?”謝凌逸又朝她走近一步,眸色暗了暗,手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俯身上去。從某個角度看上去,就像是擁抱一樣。




晏懷桑被他靠近過來的體溫燙到,腦海裡無意識地浮出不久前看到的畫面,雙頰再次發燙,支支吾吾地回答:“浴袍和......內、內褲?”




【恭喜宿主獲得50點厭惡值, 系統自動為您轉換為50天的生命值。】




“別裝傻。”謝凌逸的音量無意識地加大了幾分,眉心緊擰,彎腰將臉湊到晏懷桑的面前,“看到什麼就直說。”




【宿主,請你冷靜。】




【謝凌逸應該是在問你,你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什麼。】




不帶一絲感情的機械音在腦海深處響起,晏懷桑深呼吸一口,鎮靜了不少,聚精會神地端詳起謝凌逸的臉,片刻後歪頭:“你臉上什麼都沒有啊?”




她有些納悶,謝凌逸的臉上不就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嗎,難道她還能看出什麼別的東西來嗎?




不過......晏懷桑的潛意識裡的確覺得眼前的謝凌逸看起來有些違和感,卻又想不出是哪裡散發出了這種微妙的違和感。




謝凌逸直視著晏懷桑清澈的眼神,眸光流轉,視線在她的五官上來回打量,終於放開了她,從床邊拿起他的換洗衣物,回到浴室裡,關上門。




晏懷桑聽到浴室門被反鎖上的聲音,背靠著牆壁,緊繃的全身從高度緊張的狀態中脫出,鬆了一口氣。




【系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總覺得系統經常瞞著一些重要的信息,然後故意等到關鍵時刻才說出來。




系統巧妙地迴避了她的提問:




【宿主,系統覺得你現在應該優先平復狂跳不止的心臟。】




“......要你管。”晏懷桑頗為咬牙切齒地發出怨言,卻也覺得系統說得有道理。




於是她用後背沿著牆壁緩慢地下滑,靠坐在地面上,望向窗外,試圖整理思緒。




半個月前,她還沒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正坐在辦公樓裡過著一潭死水一樣的無望人生。但是現在的她,居然在短短的十幾天內經歷了這麼多精彩荒誕的事件。




晏懷桑低頭看了看手掌,原主和她一樣,掌心右下角都有一顆小小的痣。




“吱——”浴室的門被打開。




謝凌逸已經穿好了衣服,看到坐在地上的晏懷桑,凌厲的瑞鳳眼向下睥睨,語氣凜冽,吐出五個簡短的字:“不許說出去。”




不許說出去?




晏懷桑奇怪地抬頭看他,完全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一頭霧水。




不許說出去什麼?謝凌逸的身材很好?謝凌逸洗澡時喜歡播放超大音量的搖滾樂?謝凌逸洗澡完出來的時候一般只穿內褲?謝凌逸......




系統似乎聽不下去了,立馬打斷了晏懷桑的胡思亂想:




【......停!】




【宿主,請您仔細看看謝凌逸的臉,和五分鐘前有什麼不同。】




晏懷桑得到了系統的提示,狐疑地抬頭,再次望著站在房間門裡用毛巾擦拭頭髮上水分的謝凌逸。




現在的謝凌逸、和五分鐘前的謝凌逸有什麼不同?




穿了衣服、穿了褲子、戴了耳夾、也戴上了眉釘和唇釘——




晏懷桑終於察覺到了她覺得不對勁的違和感來自哪裡。




剛才她離謝凌逸的臉那麼近,也沒發現謝凌逸戴著眉釘的地方有穿過孔的痕跡。




“沒有打洞,你是怎麼把眉釘戴上去的?”晏懷桑望著謝凌逸的側臉,站了起來,好奇地問,“難道你的眉釘......”




【恭喜宿主獲得50點厭惡值,系統自動為您轉換為50天的生命值。】




謝凌逸的身形一頓,扭頭看她,眼神閃著冷厲的光:“我說了,不許再提。”




說完,謝凌逸將擦拭過溼發的白色毛巾掛在電腦桌前的靠椅上面,沒有用吹風機繼續將頭髮吹乾,而是在他的行李箱面前蹲下,似乎在翻找著什麼東西,不再理會她。




晏懷桑再一次毫無理由地被謝凌逸用眼神兇了一回,心裡堵得慌,悶悶不樂,並且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委屈的情緒從心底不斷地蔓延至咽喉處。




從頭到尾,都是謝凌逸他自己莫名其妙地撲上來、逼問她、還用眼神兇她。




而她什麼都沒做。




她根本沒惹謝凌逸!




晏懷桑捏了捏拳頭,她現在又不是上輩子那個憋屈的社畜了——作為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憑什麼這輩子受氣了仍然要獨自忍受。




她現在就應該走過去揪著謝凌逸的衣領,告訴他:她也不是好惹的!




況且,就算她過會兒真的惹怒了謝凌逸,對她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說不定能因此獲得許多厭惡值。




於是晏懷桑壯著膽子走到謝凌逸的身前,冷靜地開口:“謝凌逸,你對我的態度很有問題。”




【恭喜宿主獲得20點厭惡值,系統自動為您轉換為20天的生命值。】




謝凌逸循聲抬頭,眼神不悅,雙唇微張,正準備說什麼。




“你別蹲著了,給我坐起來。”晏懷桑又向前走了一步,暗自給自己加油打氣,眼神十分認真,“我現在很嚴肅。”




“......”謝凌逸不知道晏懷桑這是在鬧哪出,但還是起身坐到了床邊,把從行李箱裡找出來的一小包草莓瑞士捲放到一旁。




見他坐好了,晏懷桑深吸一口氣,把憋在心中的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你給我聽好了——首先!是我想要知道你戴眉釘的地方有沒有穿孔、然後再偷偷地想方設法地去看的嗎?不是吧?分明是你自己主動打開門讓我看到的。”




謝凌逸聞言微怔,皺起的眉毛稍有鬆動,瑞鳳眼裡的不虞之色也淡去了幾分。




晏懷桑看他沒說話,又往前走了一步,小腿恰好抵在床邊、也是謝凌逸的雙腿之間門:“還有!現在的狀況明顯是你不希望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同時還想讓我替你保守秘密。我說的沒錯吧?”




謝凌逸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囂張地對待過,沉默數秒,直視著她的深棕色瞳孔微動,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是——你有求於我。”晏懷桑來勁了,左腿的膝蓋放到他的大腿之間門、撐在床板上,彎腰看他,頗有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




被晏懷桑這麼驟然逼近,謝凌逸一手撐在身後的床單上,不自然地身體向後傾斜,與她拉開距離,仍舊溼潤的紅髮隨著動作向後滑落。




狼尾處的頭髮稍長,有幾縷糾纏在他的脖頸間門。




晏懷桑覺得自己十分佔理,索性得理不饒人了一回,雙手抱胸,整個臉貼了過去:“那你覺得、你剛才對我那種凶神惡煞的態度,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嗎?”




本就極盡親暱的距離忽地被再一次拉近,謝凌逸頭一次感到一瞬間門的茫然。




他抬頭望著面前氣鼓鼓的晏懷桑,忽然覺得她像一隻發怒的小貓,隨時可能伸出尖銳的爪子向他撲來。




晏懷桑發現謝凌逸不理她,又往前傾斜了幾分,頭都快抵到他前額的劉海了:“我問你呢,你自己覺得這合理嗎?”




咫尺之間門的距離,謝凌逸似乎在晏懷桑的身上嗅到一股好聞的香氣,視線不自然地下移,又恰好對準了晏懷桑潔白光滑的脖頸,喉嚨一緊,乾脆閉眼,說話間門的溫熱吐息輕輕地打在她的鎖骨附近。




“你、太近了。”




晏懷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太過不雅,險些就要把謝凌逸推到在床上了,立馬心虛地把左腿膝蓋從床上移了下去,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說得對。”謝凌逸重新坐直身子,寒冽的嗓音響起,“不合理。”




雖然晏懷桑自己也覺得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沒有任何問題,反而句句在理......但是她沒也想到謝凌逸的態度居然會這麼配合,心裡忽然又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