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宴 作品

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換做以往,他必是仰天長笑,讚歎一聲“不愧是我白家的後人”!

可如今,一雙蒼涼的眼裡,寫滿了心疼。

最後,他彎腰扶起孫女,用袖子擦去孫女的臉上的血與汗,啞著聲說:“歸來就好,歸來就好。”

白瑜隨後跪了下來:“祖父,孫兒替父叔兄長,向您請安。”

白惟墉看著那塊小小的靈牌,雙目通紅。

他抖得更加厲害了,卻還是親自扶起了白瑜。

拍拍白瑜的肩膀,他再也吐不出任何一個字。

他終究不是神,只是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老人。

與此同時。

數千守備軍追到了河對岸。

他們身上的肅殺之氣未消,隔著一條數丈寬的河,冰冷的血性沉沉壓抑而至。

那氣氛,誰都看得出不對勁。

便是百姓,也猜到了幾分邊角。

只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地站在這裡。

白明微忍住劇痛,站到祖父與百姓面前,隨後彎腰捧起牌位,高舉起來,面對著守備軍的方向。

她高喊:“安寧郡主白明微不辱使命!蕩清北燕賊寇,光復東陵河山,迎血冷陰山的英魂,歸鄉了!”

這道聲音,沒有

夾雜著任何內力。

但是它卻清晰地傳到所有人耳裡。

聚在此處的百姓,緩緩跪了下來。

一個。

“恭迎安寧郡主凱旋而歸!迎眾將士英靈歸鄉!”

兩個。

“恭迎安寧郡主凱旋而歸!迎眾將士英靈歸鄉!”

三個。

“恭迎安寧郡主凱旋而歸!迎眾將士英靈歸鄉!”

……

無數人異口同聲:“恭迎安寧郡主凱旋而歸!迎眾將士英靈歸鄉!”

聲音排山倒海,震耳欲聾。

遍地都是他們感念英烈的身影。

白惟墉佝僂的脊背,霎時變得挺直。

他一撩衣襬,跪到了地上,用蒼老的聲音,字句鏗鏘地說:“大丈夫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