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幕間（下）

 “那麼……您是願意...” 

 此話一出，桑德瓦爾雙眼含淚，就在抬起頭的瞬間，赫爾毫不留情踹在了他的臉上。 

 “哇！”桑德瓦爾被重重踢飛。 

 “你們覺得我像是教會的神父嗎？” 

 這麼說說著，赫爾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桑德瓦爾?吉達。奴隸工會‘八指’的前任幹部。被你誘拐的孩子超過了百人，那些被你抓走的孩子們最後是什麼下場？他們有沒有像你剛才那樣求你放過他們？你又是怎麼處置他們的？” 

 “啊...我...”捂住鼻子，桑德瓦爾艱難的想要爬起來， 

 “然後，古蕾雅?海姆。你在行業工會的總部裡任職，利用職務之便欺騙求職者，將他們賣作奴隸。那些不過是想混碗飯吃的普通人，他們有沒有求過你，最後又是什麼下場？” 

 “誒...？！” 

 瞬間，古蕾雅的腦海裡，前一晚的噩夢再次浮現。 

 中年男人賣了自家餬口的田地，拿著最後的銀鹿幣乞求古蕾雅能放了他的女兒。 

 現在就如同是那時的倒影。 

 只不過，現在自己成了乞求的那一方。 

 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古蕾雅再也遏制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些...” 

 “什...？！” 

 桑德瓦爾露出絕望的表情，赫爾如同深淵一樣窺視著他。 

 “替那些被你們奪走自由的人，失去摯愛的人，喪失未來的人，徹底奪走你們的幸福，讓你們永遠痛苦下去，這就是我給你們的贖罪方式。” 

 “啊...”古蕾雅現在悔恨已經太晚了。 

 無論他如何懊悔，過去犯下的罪惡也不會消失，自己的餘生也將繼續任由這個惡魔的擺佈。 

 這都是他們造下的孽... 

 “所以啊，你們就放棄吧，你們根本沒有資格好好活下去，沒有資格得到普通人的幸福。” 

 赫爾溫柔地拍打著她的肩膀，臉上浮現出笑容。 

 古蕾雅就像是走在斷頭臺的死囚一樣，表情木訥。 

 不遠處的桑德瓦爾也重重垂著頭，任由鼻血滴到自己的腿上。 

 “你們也沒必要那麼悲觀，我也不是什麼惡魔。在徹底失去利用價值之前，我會讓你們活下去的。無論愛上什麼人也好，如何渡過剩下的人生都可以。只是，你們要記住，幸福對於你們這種罪人是奢侈的，你們根本就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 

 “為什麼……明明有那麼多人做過同樣的事情，為什麼只針對我們！？” 

 “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呢？讓我想想...” 

 赫爾摸著下巴陷入沉思，不久後，像是想到了答案。 

 赫爾痛快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因為你們命不好，落在我手裡了，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聞言，古蕾雅呆愣在了原地，顫抖的手接過了那張離婚書，在上面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桑德瓦爾像具屍體一樣走了過來，也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十幾分鍾之前，他們還依偎在彼此的懷裡，現在卻只能被迫成為毫不相干的兩個人。 

 兩人望著彼此，再也抑制不住悲慼，各自痛哭起來。 

 這時，鈴望向了赫爾。 

 他的臉上不是憤怒的表情，只是單純純粹的疑問。 

 眼神就像是不諳世事的嬰兒一樣。 

 “老師，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嗯？” 

 “以老師的手段與頭腦，即便不這樣做，也沒有關係吧？可為什麼總是在這種事上那麼拼命呢？” 

 “拼命？呵呵呵，是啊，為什麼呢...”赫爾露出自嘲的笑容。 

 “如果是老師的話，完全可以想出萬全的辦法才對。那種勇往直前又讓其他人變得不幸的生活方式，我覺得是錯誤的。” 

 鈴那雙眼睛十分清澈，赫爾一時也挪不開目光。 

 吉魯·瑪古諾大校是這樣，施耐德少校是這樣，眼前的古蕾雅與桑德瓦爾也是這樣。 

 鈴相信以赫爾的能力，即便不去摻和這些人，也活得很瀟灑。 

 可他為什麼偏偏要與這些人為敵呢？ 

 “……鈴，這世上的幸福和不幸就像天秤的兩端。 

 “有些人活得了幸福，另一部分人就會變得不幸。一些人的歲月靜好，通常是因為有另外一些人在負重前行。這樣的話，我更願意讓善良的人活得幸福，讓社會敗類變得不幸。” 

 “……” 

 “從結果來看，我制裁了他們兩個人，奴隸的人數也變少了。他們的不幸讓更多的人變得幸福了。” 

 北境要塞也是相同的道理。 

 剪去腐爛的枝葉，讓更多新綠可以茁壯成長。 

 而對於赫爾的論述，黑髮少女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花盡心思與那些人爭鬥，老師真的會感覺到幸福嗎？我希望自己可以幸福，所以希望別人也可以變得幸福。” 

 赫爾一時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沉默應對。 

 “老師，我覺得不該想著如何讓幸福和不幸的天秤傾斜，而應該是讓幸福那邊的秤變大，這樣才是正確的。” 

 “鈴...”好一會兒後，赫爾才開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