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村民

 赫爾像是在準備之後彙報用的稿子一樣，用不帶感情的語氣自言自語。 

 “也就是說，綠原村的村民們正式向我方傳達——即便沒有軍隊介入，他們也能守護好自己的家園，我認為從即日起，應當把守衛家園的權利交還給綠原村的村民們，重新規劃防區，節省出軍力支援其他需要守護的村落。” 

 說完，赫爾如同已經擬好了彙報材料，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怎...我們怎麼可能拒絕軍隊的保護...！” 

 “那麼，能請你們放下手裡的鐮刀還有草叉，好好服從我的指揮嗎？” 

 “戰爭的殘酷，容不下我拿部下的命去保護多餘的亂民！” 

 赫爾說完這句話，從戰馬上下來。 

 口中還喃喃道：“被保護者的資格也是需要爭取的，這也是戰爭的鐵律。” 

 赫爾一臉平和，只是牽著馬走在最前面，他的目光異常冷漠，彷彿包圍在他四周的村民壓根就不是活物，完全沒有放在眼裡。 

 而村民們顯然被赫爾這番言辭給震懾住了。 

 赫爾才步行了幾步，之前還擋在前方的村民們也都紛紛讓開，就連交頭接耳的聲音也小了不少。 

 巴斯上士緊緊跟隨在赫爾的身邊，時不時側頭看向赫爾。 

 表情有些驚訝。 

 “怎麼了？我臉上沾到什麼髒東西了嗎？” 

 “不...沒有。之前上官那麼著急趕來確認村落的狀況，我還以為您是那種為了平民可以奮不顧身的類型呢...” 

 “戰後確認領地內被害情況這是軍人的職責。我只是履行這份職責而已，這與當地居民是平民還是貴族毫不相干。” 

 當然，赫爾也曾經沉溺於拯救世人的英雄情結當中過。 

 可隨著年歲增長，他明白，這種所謂的“拯救”只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自我陶醉。 

 何嘗又不是一種對被保護者的傲慢與歧視呢？ 

 “這世上有品行惡劣的平民，也有善良的貴族,反過來也是一樣。” 

 “人不是那種只看出身就能判斷出好壞的單純生物。比起出身高低，我更願意去看對方不加掩飾的行為與生活方式，從這個方面著手才能看到對方身上蘊藏的價值。” 

 “...您說得很對，屬下受教了。” 

 赫爾這般回答，巴斯上士在旁邊頻頻點頭。 

 當無法親自指揮第8小隊的時候，赫爾打算讓巴斯上士負責第8小隊的統率。 

 因此，赫爾覺得有必要向他表達一些自己比較主觀的想法。 

 當赫爾準備再次邁開步伐時，一絲如同鞋底鑽進了一顆碎石子的煩躁感傳來。 

 一聲嘆息後，赫爾還是選擇停下腳步。 

 “...我有句話撒謊了。” 

 “嗯？上官，你說什麼？” 

 “一丁點...我有稍微帶一丁點個人感情在裡面...” 

 “誒？！”巴斯上士似乎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那種只敢向失去抵抗能力的人揮刀的傢伙...” 

 “我非常厭惡！” 

 巴斯上士沉默在了原地。 

 “父親被殺掉了...哥哥被殺掉了...想要為失去的家人報仇...” 

 “如果想要報仇，堂堂正正上前來，如果有這份勇氣，我或許還能給他們一個報仇的機會，可是那些村民只敢在對手失去反抗能力之後喊打喊殺...真要讓他們與敵人作戰時卻都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