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父析子荷
“真不知該說他們是固執還是愚昧,腦子裡只有一根筋,好說歹說怎麼都說不明白,守著這黃沙就像守著油田似的,耽誤了多少代人。”
“不過現在沙泉徹底沒水了,他們再固執,總不能真的活活渴死在這吧。”
範宇說完,朱斌突然胡亂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煩躁又無奈地說道:“你以為他們做不出來?說不定過兩天祖廟最下面的牌子就得多放幾個。”
“所以,你是擔心他們以身殉泉才留下來的?”君九姿說話不習慣迂迴,準備進入正題。
“我擔心什麼?我是看快入夜了現在出發不安全才留了下來,等明天一早就走。”
“去哪?”
“去哪?”朱斌覺得君九姿問得多餘,本能地重複了一聲,然後說道,“我在鎮上的學校任職,臨近期末考,請這幾天假已經是校長開恩了,當然是要回去。”
“學校有員工宿舍?”
這些人的問題越來越奇怪,朱斌看看這次問話的範宇,心底生出不安,但還是耐下性子答道:“有,不過我在外面還租了房子。”
“為什麼?”君九姿終於露出咄咄逼人的姿態,“因為那個和犀牛有關的古物放在學校不安全嗎?”
“你!你說什麼!”朱斌聞言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到底年輕,一詐就全詐出來了,”範宇攤攤手,吊兒郎當地倚靠著房間大門,似有若無地擋住朱斌全部的出路,隨後又對著手機說道,“聽到了吧小林,後面就交給你了。”
電話那頭又傳來了些嘰裡咕嚕的聲音,範宇有些不耐煩了:“打遊戲你不是在行嗎,幻境?幻境你何姐都幫你解決了,不行的話你就帶個馴獸師去,劉姐剛回,你讓他幫你找點麻醉劑也行,大象用的那種。”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似笑非笑地看著朱斌。依舊是昨天白天見到的那件印花帶帽衛衣搭配深藍色牛仔褲,簡單幹淨,漁夫帽倒是沒戴,被隨意扔在桌上,皺皺巴巴,像主人此刻的心情。
“怎麼不說話了?”範宇開始主導新一輪的談話,其餘三人都默默地等待著。
“還有什麼好說的?”朱斌看著攔在門口的範宇,竟然笑了笑,完全沒有遮掩的心思,破罐子破摔般又在椅子上坐下,“你攔著門做啥,我還能跑不成。”
“習慣了。”範宇聳聳肩,倒是很坦然地讓開了,“總有些人到了這時候就開始自欺欺人的亂跑。”
“看起來你們對我這種人很熟悉啊,”朱斌自我調侃了一句,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還是先聊聊你的事吧。”
“我的事?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我很好奇,你們要把我抓起來嗎,我會被關到哪裡?”
“為什麼抓你,你做了什麼?”
朱斌看看範宇,有些失笑:“現在又裝起傻來了?”
“好吧,”範宇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你帶走的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酒器,我不是這個專業的,不過看質地是青銅器,年份應該很久遠了。”
“犀牛狀的?”
範宇問完,朱斌點了點頭,又像想不明白般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有專門的調查隊伍,應對這種突發的奇怪現象。”範宇答著,話鋒一轉,“你呢,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直很配合的朱斌陷入了沉默,許久沒有回答。
“怎麼,這次可是你裝傻了。”範宇提醒道。
“我不知該怎麼說,或許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
“泉水一夜乾涸是因為你帶走了一個青銅犀尊,這種事我們都能調查出來,還有什麼事不會相信的?”
“也對,”朱斌扯了扯嘴角,“是有一天我照鏡子時,鏡子裡那個人告訴我的。”
“鏡子?”
“對,初時我以為是因為父親去世,我悲傷過度出現了幻覺,可之後每次我照鏡子,甚至只是路過鏡子,裡面那個人就會和我說起酒尊的事。那個酒尊一直埋在祖廟角落裡,鏡子裡那個人和我說,沙泉的水其實在第一次祭祀時就已經乾涸了,之後延續百年的碧波,都是因為這個埋在祖廟中的酒尊,那是沙泉的泉眼。我想知道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世上真的有無法解釋之事,所以就去祖廟找了一次,沒想到真的被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