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子曰 作品

第四十三章,少年可語行歌處(五)

長河岸邊犬牙交錯,嶙峋碎石散落一地,許多身穿相同服飾的習武年輕人聚在一處一絲不苟地演練武藝,砥礪武道,不遠處還有幾個山莊嫡傳弟子跟隨在莊主身邊,似乎圍繞著那個始終一襲儒衫的學塾老先生問著什麼,山莊其餘弟子都有些犯嘀咕,好像以前也沒見著幾位師兄師姐,尤其是莊主獨女凌煙妗師姐這麼勤懇修習聖賢道理啊。

岸邊另一處,少年卓宴和少女隋堇宸心無旁騖地演練著宗門獨傳的武道功法,在他們不遠處蹲著兩個年輕人,他們撿起地上的碎石扔下溪水,看著那些石子飄落水面泛起陣陣漣漪,有腳步聲傳來,卓宴和隋堇宸停下手中刀劍轉頭看去,只見那個腰間佩刀神色溫和的祈水山莊莊主凌恪正緩緩走來,他先是來到卓宴和隋堇宸身邊詳細問過了修行上的難題和困惑,這才勉勵幾句,走向了已經站起身的那兩個年輕人。

顧枝和傅慶安轉過身面對顯然就是衝著二人而來的凌恪,抱拳行禮,凌恪笑著抱拳道:“這一路顛簸有勞兩位少俠了,若不是孔先生一語道破天機,恐怕我祈水山莊的待客之道就要怠慢兩位了。”

傅慶安硬著頭皮承擔了打交道的領頭之人,自然是怪身後那個從來沒叫過自己師兄的傢伙那天晚上的突發奇想,傅慶安也笑著說道:“凌莊主客氣了,孔先生看得起我們師兄弟二人是我們的榮幸,就我們這淺薄修為,只希望一路上不會拖累了山莊的步伐。”

凌恪走近岸邊站在顧枝和傅慶安身邊,眺望溪水說道:“兩位少俠不必妄自菲薄,孔先生的眼光我們自然都是信得過的。想來孔先生也已經將此行的兇險和機遇都說與兩位少俠了,雖然如今還沒有多少人知道祈水山莊手中懷有仙緣,不過這種事情終究瞞不住太久,那些被選中為十人之列的其他人很快就會現身了,屆時混戰不停,祈水山莊哪怕籌謀再多也難免會有疏漏,凌恪也不敢讓兩位少俠為我山莊衝鋒在前,只希望儘量護住我山莊弟子即可,都還是年輕人,不知江湖險惡,祈水山莊哪怕最終淹死在這場風波里,還是希望這些年輕人能夠留的性命。”

傅慶安點點頭,只是笑著輕聲問道:“莊主為何如此信得過我師兄弟二人,萬一我們二人到時見機不妙就見風使舵或是乾脆逃離遠遁了呢?”凌恪搖搖頭,神色雖然還是帶著笑意卻已經有些鋒芒畢露的凌厲,他朗聲道:“無妨,江湖上本就生死自負,若是兩位少俠覺得我祈水山莊這艘船太小了,或是覺得自己足以行走天下無礙直達那座爭先臺,只管按照兩位少俠心中所想去做就好了。”

傅慶安笑著點點頭,凌恪已經恰到好處地轉移話題,這種相互之間的試探和擺實力點到為止就好了,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凌恪能夠將祈水山莊打造成江湖上公認的盟主人選之一,這種手腕和胸襟還是有的。隨後凌恪簡單說過了祈水山莊此行去往仙府爭先臺的道路安排,不久前剛拿到地圖的顧枝和傅慶安自然沒有異議,祈水山莊精心謀劃的這條路線已經兼備攻守可變和儘量路程最短了。

凌恪很快告辭離去,去往那邊凌煙妗和幾位山莊嫡傳弟子修行之處,那一夜在祈水樓揭開真實身份的孔祥嶽,如今成了各位小時候最懼怕誦讀聖賢書的嫡傳弟子心中高山般的存在,雖然山莊其餘弟子尚未知曉孔祥嶽的身份,但是這些嫡傳弟子看見了如同話本故事裡所寫在山莊隱姓埋名幾十年的武道宗師,還是滿心崇敬地圍繞在四周請教武道修行事宜,畢竟就連莊主都要喊孔祥嶽一聲師父,這些嫡傳弟子也不怕如此會拂了莊主的面子。

看著凌恪遠去,傅慶安低聲道:“亂世出梟雄,這個凌恪再加上那個孔祥嶽,未必沒有可能在那爭先臺上奪取先機。”顧枝彎腰撿起一顆圓潤石子握在手心,他點點頭說道:“祈水山莊想要在亂世中脫穎而出不難,不過我總覺得那個孔祥嶽不太簡單,那一夜說話也真假參半,恐怕另有深遠謀劃,一個能夠在山莊學塾隱世幾十年的武道宗師,無論是心境還是修為都決不可小覷。”

傅慶安提起木匣背在身後走向不遠處的卓宴和隋堇宸,顧枝隨手拋著石子跟在後頭,傅慶安看向仍舊不知疲倦一遍遍修行的卓宴和隋堇宸,笑問道:“怎麼不去那邊也請教孔祥嶽老先生,凌莊主和孔先生不都說了你們倆可以跟著山莊嫡傳弟子一起修行嗎?”卓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有些不知怎麼作答,隋堇宸微微側過身擦拭汗水整理好髮絲,這才看向傅慶安回道:“師父說過,我們倆如果連宗門最簡單的劍術和刀法都沒熟練,就不必要去妄想一步昇天,只有腳踏實地才能千錘百煉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