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新寵

 安貴人可不是姓李嗎。

 惠貴人懷疑安貴人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她即便拿到了協理六宮之權, 對方居然還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惡,卻依然找不到半點證據,讓惠貴人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其實郝如月不是猜的, 而是穿越前等客戶的時候無聊刷短視頻, 偶爾看到過一些關於康熙朝的秘辛。

 比如康熙早年生的孩子為什麼夭折率如此之高, 百分之七十,放在哪個朝代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有專家解釋是早婚早育造成的, 還有人猜測是近親結婚, 不過也有不少陰謀論者, 其中便有人拿出了證據。

 比如康熙十六年大封六宮, 除了冊立鈕祜祿皇后, 晉封佟佳貴妃,便是封了七個庶妃為嬪, 史稱七嬪。

 七嬪當中排名靠前的是安嬪和敬嬪,此二人並未生育, 卻把生下皇長子的惠嬪和育有公主的榮嬪都壓在了後面,足見家世顯赫。

 而正是這兩位家世顯赫的嬪, 在康熙二十年第二次大封六宮的時候憑空消失了。在之後的任何史料中都找不到她們的影子, 連景陵妃園陵寢也沒有她們的名字。

 於是有人猜測這兩個人可能在康熙後宮做過什麼不光彩的事, 這些事可能與康熙早期皇嗣夭折率畸高有關係。

 如今還沒到大封六宮的時間,安嬪還是安貴人,敬嬪還是敬貴人。郝如月心裡裝著這事, 對二人多有防範, 但她沒想到對方藏得如此之深,早早便給她下了套。

 穿越前的事,郝如月沒辦法給惠貴人解釋,想了想說:“上一次安貴人和敬貴人對仁孝皇后大不敬、苛待太子, 皇上只罰了敬貴人,將她降了位份禁足景陽宮。之後安貴人大病一場,人險些沒了。我總覺得皇上好像知道點什麼,卻礙於安、敬二人的身份,和眼下的朝局不好動她們。”

 讓她這一說,惠貴人恍然:“安貴人和敬貴人的出身都很高,可還是有些區別的。敬貴人的孃家曾經煊赫過,如今倒是有些青黃不接,而安貴人的祖父娶了太祖爺的孫女,之後又將一女嫁進皇室,便是眼下家中父兄也在軍中任職,正在南邊平叛。”

 說到這裡,惠貴人一臉不忿:“難道這一次又讓她逃脫了?”

 皇上才過弱冠之年,便是死了七個孩子,以後還能再生。哪怕心裡有些猜測,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也不好拿安貴人和敬貴人怎樣。

 尤其是安貴人,人家父兄在前線為國拼命,要是知道自己在宮裡的親人無緣無故沒了,豈不是寒了前方將士的心。

 權衡利弊之後,郝如月覺得皇上可能會息事寧人,不過事涉太子,也不會輕易揭過。

 皇上在等,等南邊戰局向好,甚至反敗為勝。

 歷史上平三藩反敗為勝的轉折點有兩個,一個是打服王輔臣,另一個便是吳三桂病死。

 距離吳三桂病死,可能還要幾年,但打服王輔臣應該就在眼前。

 這一世她用回春仙藤治好了圖海的傷病,皇上有人可用,便不會再派別人去勸降浪費時間。

 聽說圖海已經主動請戰並得到批准,陝西那邊應該很快會傳來好消息。

 北方接應斷絕,甚至調轉槍口,南邊叛軍大約不會好過,吳三桂必然心急如焚。郝如月只盼他早點嚥氣,早點結束這場生靈塗炭的浩劫。

 南邊戰線反敗為勝之日,便是安貴人和敬貴人報應加身之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且讓她們再蹦躂一段時間吧。”郝如月捋過一遍思路,才回答惠貴人的問話。

 惠貴人不甘心:“要不咱們來一個引蛇出洞,派人盯著永和宮,就不信拿不到她害人的證據。”

 郝如月搖頭:“對方手段下作,毫無底線,防不勝防,以誰為餌都很危險,還是再等一等吧。”

 只要安貴人和敬貴人在皇上心裡掛上號,管什麼證據不證據,一切都在帝心。

 兩個嬪位都能無聲消失,神不知鬼不覺,更不要說貴人了。

 果然嬰兒推車事件兩條調查線索全斷,最後慎刑司蓋棺定論,將罪責全都算在了內務府涉事工匠和乾清宮吊死宮女身上。將工匠打死,沒有株連其家人,宮女已然上吊,按宮規全家陪葬,半點沒牽扯貴妃。

 只不過皇上這些日子有太子陪伴,一次都沒去承乾宮看大阿哥和貴妃,稍顯冷落。

 哪怕出了嬰兒推車事件,哪怕郝如月成功洗清嫌疑,皇上仍舊將太子留在了身邊,按原計劃十五之後才送回來。

 不過再沒帶太子見外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一堆人眼珠不錯地看著。

 對方一次失手,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動手,郝如月終於可以安心享受假期了。

 誰知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一日郝如月去前殿給太后請安,正好貴妃帶著大阿哥,並安貴人、惠貴人、榮貴人都在。

 貴妃自打抱養了大阿哥,一心都在孩子身上,很少出門走動。

 每月只在初一、十五這兩日帶著大阿哥給太后和太皇太后例行請安,一般在慈仁宮說幾句便走,在慈寧宮待的時間會長一些。

 惠貴人想兒子,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會掐著時間過來,只求在大阿哥面前混個臉熟。

 榮貴人孕中無事,偶爾也會跟著惠貴人過來看大阿哥,兩人結伴而行,便顯不出惠貴人的刻意來。

 只安貴人算是稀客。

 郝如月給太后行禮,太后賜了座,正好坐在惠貴人邊上。趁著太后逗大阿哥玩,郝如月偏頭問惠貴人:“她怎麼來了?”

 安貴人的嫡祖母是太祖皇帝的孫女,與先帝平輩,經常進宮給太皇太后請安,所以安貴人去慈寧宮的時候多,很少來慈仁宮。

 惠貴人揚揚下巴,示意她看站在安貴人身邊的那個答應裝扮的女子,壓低聲音說:“那位是皇上的新寵,才十五歲,原是安貴人身邊的貼身宮女,後來調到乾清宮伺候。聽說皇上喜歡得緊,這不,就封了答應,還賜了封號僖。”

 僖同喜,取喜樂之意。

 答應能有封號已屬難得,僖字更是格外突出了喜歡。

 原來安貴人是帶著僖答應過來給太后請安的,郝如月想著最近發生的事,越發覺得安貴人手段了得。

 安貴人與榮貴人同期入宮,是最早進宮的那一批,大約早就懂得了這宮裡本沒有對錯,全憑皇上喜歡。

 皇上喜歡,錯的也是對的,皇上厭棄,對的也是錯的。

 經過鈕祜祿氏之“死”,和苛待太子、對仁孝皇后大不敬事件之後,敬貴人獲罪降為答應,安貴人也不再如從前得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