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是草 作品

36.守歲 果然不靠譜。

 穿完常服,醒酒湯熬好了,郝如月端進屋,放在炕桌上,卻見皇上靠著牆閉著眼,一動不動。

 她只得重新端起湯碗,一勺一勺吹涼了喂到皇上嘴邊,皇上閉著眼睛一勺一勺喝下去。

 半碗醒酒湯喝完,皇上忽然說:“再等三年,最多三年。”

 郝如月一頭霧水,權當是醉話,便沒理會,轉身出去對候在門外的梁九功道:“皇上剛喝了醒酒湯,勞煩傳個軟轎過來送皇上回乾清宮歇息吧。”

 明日還要早起接受百官朝拜呢。

 梁九功忖著皇上的心意,苦著臉說:“這會兒都快子時末刻了,再過一個多時辰皇上便要起了。”

 所以呢,皇上今晚就要睡在這裡了是嗎,她是御前女官不錯,她有薪俸。可她拿一份薪俸,憑什麼要做兩份差事?

 雖說有了嬰兒推車之後,奶糰子秒變天使寶寶,再加上有乳母、有保姆,還有好幾個宮女太監各司其職,帶娃很輕鬆,但並不意味著能者一定要多勞。

 關鍵多勞還沒有多得。

 “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自然想睡哪兒睡哪兒,可太子半夜要把尿,還要餵奶,我這不是怕驚擾聖駕嗎?”郝如月想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不是半夜趕人,而是怕打擾皇上休息。

 梁九功笑道:“不妨事,不妨事,皇上正是想太子了,這才過來陪太子守歲的。”

 每年三十、初一和初二這三天,皇上都宿在坤寧宮,與皇后同住。可皇后薨了,皇上想陪太子守歲,也是人之常情。

 “既是這樣,勞煩公公安排人進屋伺候皇上,我要回裡間照顧太子了。”郝如月笑笑,大家還是各幹各的吧。

 梁九功想著皇上剛才的表現,恭恭敬敬給郝如月作了一個揖,厚著臉皮說:“暖閣太小,有人進出難免會驚擾到睡在裡間的太子。姑娘是御前女官,一年到頭也伺候不了皇上幾日,今夜有勞姑娘了。”

 郝如月側身躲過這一揖,完全被對方的厚臉皮打敗了,還給他一個萬福,轉身回屋一帶二去了。

 才走進屋,就聽見了奶糰子的哼唧聲,郝如月快步來到裡間,看見值夜的乳母和保姆正在給奶糰子把尿換尿布。奶糰子看見她才止住哼唧,張開小手要她抱。

 乳母和保姆知道皇上就在外間,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瞧見太子醒了,更是嚇出一身冷汗。

 這會兒見郝如月走進來,才算還魂。一改方才的手忙腳亂,動作頓時變得麻利輕快起來。

 八個月的奶糰子,郝如月抱了片刻就累得不行。將太子交給乳母餵奶,先堵上嘴,然後吩咐保姆將推車收拾出來,兩人合力抬到外間。等太子吃飽喝足,便將他放在推車裡輕輕搖晃。

 白天還好,奶糰子玩累了自己會睡,晚上必須窩在郝如月懷中,聞著她的氣息才能睡著。今夜可能是守歲熬得太困了,躺在推車裡看著郝如月,竟也很快睡著了。

 搞定了小的,再去搞定大的。

 奶糰子才睡下,郝如月不敢驚動太多人,只讓乳母和保姆開箱取來一床被褥,鋪在外間大炕上,親自扶皇上起來,伺候就寢。

 這一夜太子是天使寶寶,皇上是天使他爸爸,兩人睡得特別安穩,苦了郝如月倚在炕桌另一邊,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醒來時人已經在裡間的床上了,身邊沒有奶糰子。郝如月一下驚醒,坐起身,屋中也沒見乳母和保姆,甚至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郝如月叫了一聲芍藥,芍藥應聲走進來,郝如月問她太子呢,芍藥笑著說:“皇上怕太子醒來吵到姑娘,將太子推走了。”

 “推到哪裡去了?”雖然過了年,天氣不再嚴寒,可早晚依然很冷,哪怕是皇上推走了太子,郝如月也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