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西安 作品

第211章 童話

沈鶴將煙盒塞到許君樂手上。

"我們找到你時你都不知道你躺在地上有多嚇人,連我都被嚇傻了,開車跟著救護車手都抖的不行,闖了好幾個紅燈。”

“我都被嚇的不輕,更別提我哥了……"

"你住院我哥拿著你的手機都沒通知一個你的家人,我大概猜到你的情況,可你不是有我哥了嗎?反正,好好活著吧,別想著死了。"

許君樂想說誰要你同情啊,帶著你的煙滾遠點。

可他有些哽咽,最後兇巴巴地說:" 管好你自己,再欺負紀蕭笙我還會罵你。"

到晚上,許君樂憑藉洗澡的藉口,坐在馬桶蓋上點菸。

今天心理諮詢時,許君樂很明顯感覺那個醫生一直在往他的童年的創傷上引導,他藉此回憶了許久,小時候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一個叫蕭珩的人。

那麼,蕭珩這個名字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他仔仔細細的回想,一根菸燒完,還是沒有任何的線索。

許君樂開了換氣扇,脫光衣服,在花灑下站立許久,覺得還是得儘快出院,他需要回他的地下室看看。

他關了水龍頭,擦身體時才發現自己是真的瘦了許多,都有些嚇人了。

前幾天,紀蕭笙幫他洗澡,給他擦身體,喂他吃飯,恨不得上廁所都代勞了,也沒見紀蕭笙對他有什麼反應……

他們好似已經超速提前步入某種老年伴侶的生活,死亡的陰影,消瘦的身體,疲憊的眼神,驚恐的精神,消失的慾望……

水龍頭剛關,浴室的門被敲響,紀蕭笙在外面問:"洗完了嗎?"

許君樂穿上衣服,“嗯”了一聲。

門被打開,紀蕭笙站在門口,"給我看看你的傷口,沾水了嗎?"

許君樂走過去舉起手,笑了笑,"我一隻手洗的。"

紀蕭笙沒忍住,捧住他的臉親吻,唇舌交纏間,他問:"你抽菸了?"

給許君樂嚇得一個趔趄,腿都有些軟。

紀蕭笙扶他一把,乾脆將他抱起來往外走。

許君樂不知怎麼解釋,語無倫次。

"這世界真奇怪,發明了煙又不讓抽,說抽菸有害身體,無語,那當初就別發明煙這種東西啊。”

“關鍵是這東西還上癮,紀蕭笙,你說奇不奇怪,我只是一個人啊,我有什麼辦法?誘惑太多了,那麼多容易上癮的不好的東西,亞當都偷吃禁果,人類怎麼能控制自己,不是嗎?太奇怪了 ,這個世界。"

他被放在床上,紀蕭笙咬他的喉結,"我沒有要你解釋,許君樂,別害怕。"

紀蕭笙拿乾的毛巾幫他擦頭髮,掌心覆住他之前被撞過的地方,"還痛嗎?"

"早就好了,我全好了。"許君樂將額頭放在他的手臂上,"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你這裡,"紀蕭笙低頭親了親腦袋,"輕微腦震盪,裡面有一點血塊,所以要住院觀察。"

"可是十天也太久了。"

紀蕭笙想了想,"這樣吧,明天再去照ct,等你的體檢結果全部出來了,我們就出院。"

"什麼啊?"許君樂笑著扭過頭大驚小怪,"你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你今天有好好吃飯,喝水,吃藥,我很開心。"

"連這也開心,你改養豬了?"許君樂摸了摸腦袋,鑽進被窩裡,"我要是被撞傻了,真的變成一隻豬就好了。"

"豬也挺可愛,"紀蕭笙笑道,"可惜,我男朋友只能變成蘇格拉底了。"

許君樂閉上眼,小聲說:"不想變成不開心的蘇格拉底。"

他想著許多的事情,等紀蕭笙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關了燈,在許君樂身邊躺下。

許君樂在黑暗中翻身,慢慢撫摸紀蕭笙的嘴唇,紀蕭笙握住他的手腕,攏住他的肩膀,掌心撫過脈搏,曾經那樣微弱的脈搏,彷彿不夠似的,又貼上心臟……

很長的時間,他們都在相互撫摸,相互糾纏。

許君樂想,愛的終極形態大概就是糾纏,心的糾纏,靈魂的糾纏,肉體的糾纏,然後是痛苦的糾纏,委屈的糾纏,愉悅的糾纏……

糾纏沒了,愛也就沒了。

紀蕭笙將他推倒在身下,用親吻代替撫摸,兩人的呼吸喘息都變得潮溼。

許君樂摟住紀蕭笙,臉埋在他的頸間,有什麼流下來,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

終究是愛贏了,許君樂想。

不是我們,不是愛人,而是愛。

"紀蕭笙,你放心。"

"嗯?"

"你說的沒錯,我是一定要死一回的,真正死過才會發現,死亡也沒什麼,很無聊很簡單,而且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紀蕭笙感受他手腕上的脈搏,"什麼意思?"

一陣沉默後,許君樂說:"親,這裡有幾個版本可供你選擇,哲學版本,童話版本,文學版本還有人文歷史版本,你選哪個?"

紀蕭笙選擇困難症又犯了,"有推薦嗎?"

許君樂掐他的腰,"快點選!別磨嘰!"

"那……童話吧。"

"童話啊,讓我想一想。"

紀蕭笙將他翻過來,他們親吻彼此,然後停下。

"從前,有一個叫小許的人,他給一家人打了五年的工,合約期到了,主人家給他算工錢,給了他一大塊金子。於是呢,小許就上路了。"

漆黑的空間只餘許君樂的聲音,"他走啊走,走的好累,在路邊歇息時遇見一個騎馬的人,於是我們小許用那塊金子跟人家換了一匹馬,走著走著,他又用馬換了驢,驢換了豬,豬換了鴨,用鴨換了剪刀,最後,他用剪刀換了石頭。"

"他揹著石頭走啊走,石頭很重,壓的他很累,但那是他換來的石頭啊,只能揹著上路。

“終於在一個下雨天,他連人帶石頭翻進了山溝裡,石頭的重量從他身上消失了。小許開心的流了淚,一身輕鬆的趕往回母親家的路上。"

許君樂問:"現在呢?你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