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傅史葛 作品

第 138 章 仙道大會(八)

岑雙的震驚太過明顯,類似表情以往從未出現在他臉上,清音將之看在眼中,原本就清淺的笑意徹底淡去,轉變成些許不解,隱含擔憂,向他靠近了些,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了?”




被問的人卻無意識向後退去,過後才反應過來,強自止住腳步,若無其事地往原本陣法所在的位置看去,來回地看,勢要將空無一物的地方看出一朵花來似的。




半響無言。




清音也不再出聲。




他本就是個安靜的性子,以往也總是岑雙起的話頭,如今另一人不肯說話,也不願回答,他自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秋冬夜長,萬籟俱寂,又是山間,除卻他二人因挪動步子,而踩到枯枝落葉所發出的細微聲響外,便再無其他聲音了。




他們過來的時間不早不晚,天色朦朧便已抵達此地,因著江笑除了請清音下凡外,還帶了一些人過來引開守山的修士,為了不打草驚蛇,便選了夜間行動,之所以不等到深夜,則是因為這兩座守山大陣太過複雜,怕是要從天黑解到天明,太晚出來破陣,只怕生出變故,比如,驚動那位設下這兩個法陣的人。




所以他們事先誰都沒料到,清音能這麼快就將之破解掉,還是兩個一起給破了。或許對清音很有信心的江笑有設想過,但手握“劇透”的岑雙絕無此預料。




這完全迥異於原著的發展,帶給他的衝擊實在太大,讓他在確定清音破了雙陣之後的那一瞬間想了太多太多,各種懷疑與考量在他心中翻滾,到最後都沒個著點,只能靜靜等待那些繁雜的念頭被心潮淹沒,再歸於平靜。




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岑雙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直至此時,他的識海才接收到清音關心的信號一樣,眼眸微微而動,將身子側了回去,抬眼看向對方。




清音一直安靜地注視著他。




“我……”岑雙正尋了個理由,打算為自己方才的態度解釋一二,可他這解釋才吐出一個字,便因面前突兀出現的螢火蟲而止住。




都說物隨其主,果真是不錯的,往常總愛往他二人中間擋的江笑雖然不在,但他的訊靈甫一出現,便是二人正中間的位置。




不錯,這螢火蟲乃是江笑的訊靈。




突然出現的訊靈打斷了岑雙的話語,也帶來了江笑那邊的消息:“賢弟,清音,你們那邊如何了?甭管如何了,總之你們快過來,出大事了!!”




江笑知他二人正在一處,所以傳來的消息並非密語,岑雙與清音均能看到聽到,於這樣的催促聲中,他二人對視了一眼,又齊齊看向那隻在空中散落成點點熒光的螢火蟲。




江笑雖然路痴,訊靈卻可指路,化作熒光的訊靈宛如一條發光的蛛絲,連接於兩方靈印之上,指向江笑所在的方位。




大抵他那邊當真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是以焦急之下,都來不及跟岑雙二人細說經過,好在岑雙他們也知道江笑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開玩笑,當即便順著指引找了過去。




見到江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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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拳擊掌,面色焦急,來回走動,察覺到有人靠近,立即警惕地看了過來,待看清是岑雙與清音後,才鬆了口氣,快步向他們走來。




一邊走著,一邊急急道:“你們可算來了,要不是怕離開這裡之後又得找許久才能找回來,我定然親自去叫你們了!”




岑雙緩聲道:“賢侄如此著急,是找到那些被困的修士了?”




江笑連連點頭,頓了頓,又擺了擺手,道:“找是找到了,但……”




見他欲言又止,始終不曾明言,岑雙便越過他看向那道緊掩的門扉,問道:“可是那些修士出事了?”




江笑再次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將手按在門環之上,嘆息道:“還是你們自己過來看吧。”




其實也不用過去看,在朱門被推開之後,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已經說明了一切——那些被困在這裡試香的修士,盡數被滅了口。




這些在毒香中僥倖活了下來,卻還是被妖毒毒殺了神智而變成一具具行屍走肉的修士,原本應該活著等他們過來,再遵從囑咐將一切罪責推給他們,竟然在他們過來之前就死了,且死狀極為詭異,鮮血留了滿地,有規律地匯聚在一起,最後塗抹成一個古怪的圖形。




“在我過來之前,阿晉便將這兩日從姜行雲處得到的消息告知了我,可他不是說,這些修士雖被困在此地,卻都被好吃好喝地伺候著,絕無一點性命之憂,還說他們雖然走不出這座山峰,卻並沒有被關押在牢獄之中,但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活人,直到誤打誤撞闖入此地,所看到的,便是這一地的死屍。”江笑道。




岑雙沒有作聲,往仙君那邊看去,施法完畢的清音將手收回,回過頭道:“兩個時辰內徹底嚥氣,無一活口,周圍也無被藏匿的陰魂氣息。”




岑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旋即側頭詢問江笑:“賢侄,我們提前來這裡救人的事,除卻你與聞人公子知曉外,還有誰知道麼?”




江笑搖頭道:“不是你說,我幾時請來破陣之人,我們便幾時過來救人,清音一下來,我就給你傳信了,之後就被你叫了過來,統共不到兩個時辰,哪怕是阿晉,估摸著現在都不知道我們突然過來的事。”




岑雙道:“你帶來的那些修士,是否可信?”




江笑道:“我既然將他們帶了過來,自然是可信的,你若有疑,可以問一問清音。”




眼見岑雙看了過來,清音便道:“路上沒有見到誰有過傳信的舉動。”




“既然不是賢侄那邊的人,那麼,便是我這邊的人走露了風聲,”岑雙這麼說著,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笑眯眯地推測道,“有人通過我的人得知了我們即將過來的事,隨後那人將此事傳音給了姜家,於是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江笑卻沒有一點輕鬆的樣子,他擔憂地看著岑雙,擔憂地詢問:“賢弟,你是不是被氣糊塗了?”




“……”岑雙當然不是因為被氣糊塗才笑出聲,他也沒覺得這件事有多




()讓人生氣,甚至還因為此般發展而得知了一件有趣的事,至於這件事是什麼,暫時沒有說出來的必要,所以他將江笑試探著要來按他腦門的手丟開,垂眸將一地死屍打量一遍,最後定格在血線匯聚之地。




岑雙道:“你們覺不覺得,這裡的情形看起來像極了有人在修煉邪術。”




江笑往前走了兩步,道:“你這樣一說,是很像,越看越像……不會吧,難道那些人滅口之時,還不忘拿人命做這種事?真是喪心病狂!”




清音卻否定道:“雖然這些死屍以及血跡交匯的圖景詭異離奇,但此地並無凶煞邪氣,說明無人拿他們的性命當做修煉捷徑,也許,只是做個樣子。”




江笑道:“做個樣子?”




但這句疑問之後,半響沒有聽到迴音,岑雙稍稍好奇,往清音那邊看了一眼,便見他一臉空白地站在那裡,不用想都知道,他定是因為突然想到什麼發呆去了,順帶在心中答覆了江笑。




這很仙君。他就是仙君。




岑雙唇角彎了彎,回頭對江笑解釋那句仙君未曾說出口的話:“佈置一個有人用凡人修煉邪術的場面,屆時誰站在這裡,誰的嫌疑便最大,若是非常湊巧,有人帶著一大群修士過來撞見這一幕,那站在這裡的人,即使清清白白,也說不清了。”




江笑猝然一驚。




電光火石之間,他結合岑雙前後所言,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原本按照他們的想法,是要將這些人帶出去,作為指證姜家勾結妖怪煉製妖魂香並妄圖以此控制其他世家的有力人證,可因為風聲走露,教姜家提前知道了他們會過來的事,於是就在他們過來的兩個時辰內,那些人不止將人證全部殺掉,還想要將此事嫁禍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