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新月yue 作品

第380章 凌皎月死裝死裝的,表面聖潔,暗地

 僧人腳步一頓,心底有些發毛。 

 他剛下山苦行不到半載,雖沒有太多江湖經驗,可也聽長輩們說過,若在荒郊野外碰到女子、孩童、老人,都需要格外注意,很可能是妖魔所化。 

 僧人緩緩呼出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順著聲音看去,就看到自橋洞裡鑽出一名女子。 

 女子穿著灰白色僧袍,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頭上沒戴僧帽,露出光溜溜的腦袋,相貌清秀身段豐腴,竟是個比丘尼。 

 僧人原本略有防備,可看到同為佛門弟子,心底便放鬆不少,他微微頷首,行了一個佛禮: 

 “貧僧法號空慧,不知足下有什麼事?” 

 比丘尼行至近前,神色有幾分緊張:“別再朝著前面走啦,前方林子裡有妖。” 

 僧人瞬間頭皮發麻,又不想露怯,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詢問道: 

 “足下何出此言?貧僧雖頭次來擎州,可也聽說擎州鎮妖司矜矜業業,若真是有妖魔,只怕早就被斬了才是。” 

 比丘尼見他不信,神色有些悽婉,她抓住僧人的手腕,輕聲道: 

 “鎮妖司固然矜矜業業,可天下妖魔哪裡抓的絕?更何況,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苦馱山廟宇早就荒廢,就算有過路人死在這,也不過是被寒鴉啄食,誰又會幫死人去報官呢?” 

 僧人看著抓住自己的手,心底更為驚懼,若真是有妖,這比丘尼又何故敢留在此處? 

 再者,誰家比丘尼行為如此隨便? 

 僧人也曾聽說過“淫僧淫尼”的故事,但並不覺得此事會讓自己碰到,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抱緊懷中的鎮妖筆記,只恨自己還沒翻閱,如今只能隨機應變。 

 思至此,僧人掙脫比丘尼的手,問道:“依足下看,貧僧該如何?” 

 比丘尼微微扭動身子,卻見僧人無動於衷,她略顯失望,道:“若不想死,便在橋洞裡藏身,等天亮後再趕路。” 

 僧人有些猶豫:“會不會不方便?” 

 比丘尼卻道:“你我都是佛門弟子,出門在外本就該互相幫扶,何必拘泥於小節?” 

 僧人咬緊牙關,面色如常:“如此,便感謝足下。請足下先將貧僧行李拿去橋洞,貧僧先去方便一下。” 

 比丘尼露出笑容,她抱著行李,轉身便朝著橋洞走,聲音徐徐傳來:“你不用走太遠,貧尼不偷看的。” 

 “……” 

 僧人微微頷首,等到比丘尼鑽進橋洞後,他才朝著側方林間走去。 

 初時走路緩慢,可後面卻越走越快,直到最後跑了起來。 

 僧人一口氣跑了很遠,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後來路,直到天邊細雨停歇,月亮自雲層中露出,他才停下腳步,彎腰喘氣。 

 可在彎腰的瞬間,他的臉色卻變得慘白。 

 眼前出現一抹灰色身影,正靜靜地停在前面,他注視著地面,脖子僵硬地抬起頭,便看到比丘尼對著他笑。 

 “騙我?”比丘尼嗓音不似方才輕柔,有的只是兇戾。 

 僧人汗如雨下,心知自己難逃此劫,他哆嗦著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惡鬼……你沒有影子…” 

 比丘尼卻忽然笑了:“影子?你不是也沒有影子嗎?” 

 僧人大驚,連忙低頭,地面溼漉漉的,月光柔柔灑落,卻不見半分倒影。 

 …… 

 翌日清晨,姑獲山風雨停歇,一輪驕陽自東方升起,明媚天光照的山林都跟著亮堂起來。 

 龍馬站在樹林裡,腰間拴著韁繩,四蹄燃起幽幽烈焰,儼然一副整裝待發姿態,可那雙大大的馬眼裡面卻滿是疑惑。 

 昨晚它明明在山洞歇息,可是中途似乎莫名失去了意識,就連嘴裡的靈草都沒咽。 

 龍馬只記得它跟陸斬相視了一眼,然後就沒然後了,再睜眼天就亮了,陸斬告訴它該幹活了。 

 龍馬納悶地踢了踢前蹄子,“咴咴”哼唧兩聲,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草叢。 

 陸斬站在草叢中,褪去平日喜愛的黑色勁裝,換上了一襲白色的長袍,長袍流袖隨風飄舞,瞧著倒有幾分儒雅氣質,跟往昔肅殺模樣截然不同。 

 凌皎月跟姜凝霜也換了打扮,兩人皆身著翠綠裙衫,頭上戴著斗笠,懷裡抱著劍,儼然是一副“護駕童女”的模樣。 

 就連白白也都被“設置了權限”,非必要,絕不能變成人形。 

 三人一狐皆喬裝改扮,徹徹底底掩去從前身份。此行南疆,可以用其他名字揚名南疆,但不能讓人發覺他們來自朝廷跟仙門,否則總會打草驚蛇。 

 陸斬拿著把摺扇,輕輕一搖,倒像是個風流倜儻的世家公子: 

 “從今天開始,對外都喊我的江湖藝名,陸小鳳。” 

 姜凝霜眨了眨眼:“小…鳳?” 

 陸斬搖著扇子道:“別覺得俗套,你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含金量。” 

 凌皎月笑了笑,將斗笠的面紗放下,邊道:“昨夜收到消息,青丘世玉也去往南疆,我們確實應該偽造身份,避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昨夜陸斬跟凌皎月在山洞口誅筆伐時,收到了來自皇城的傳信。 

 言稱世玉已經趕往南疆,大司主已派盜聖前往南疆,輔佐陸斬的同時,還要盯梢世玉,一旦世玉那邊有任何線索,盜聖皆會傳給陸斬。 

 此外還有枚傳音鈴鐺,此鈴鐺是紫薇山大長老傾力打造,可以用來跟盜聖聯繫。 

 這令陸斬意識到,易容偽裝非常有必要,否則世玉就是下場。 

 姜凝霜幫著陸斬整理腰帶,邊趁機揩油,邊道:“既然如此,咱們趕緊出發吧。” 

 陸斬眼皮子一跳,察覺到姜姜不安分的小手,倒也沒說什麼。 

 昨夜姜姜在外頭聽了一夜,他早晨出來時,姜姜連衣服都悄悄換了,可見是滋味不好受。 

 眼下趁機揩油,估摸著是聽了一夜後,有經驗了,膽子大了點,開始皮了。 

 凌皎月瞥了眼姜凝霜,徑直朝著馬車走去,待走到馬車跟前,便看到龍馬瞪著一雙大眼,表情奇怪。 

 凌皎月蹙眉:“它怎麼了?” 

 姜凝霜見好就收,摸夠就縮回了手,回頭看著龍馬,道: 

 “估摸著是鬥雞眼了?這頭驢不太聰明的樣子,上次在火雲山時,我就發現它十分愚蠢,做這些蠢表情也正常。” 

 龍馬瞪著眼睛(○o○):“咴?” 

 陸斬知道龍馬不會說外語,但卻能聽懂人話,眼下道:“估摸著是昨晚沒睡好,趕緊走吧。” 

 “咴?”龍馬瞪著眼睛,它沒睡好嗎…可它明明失去了意識,像是被人打暈了。 

 可恨它生來懶惰,雖為靈獸,卻根本不會說外語,眼下很難表達自己情緒,只能四腳蹬地,濺起一陣塵煙,來表達自己不滿。 

 陸斬慢條斯理地搖著摺扇,輕飄飄道:“咦,大司主怎麼來了?” 

 “……” 

 龍馬立刻四腿一彎,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 

 五天後,擎州西北,苦馱山。 

 薄夜時分,天色陰沉沉的,擎州正是春暖花開時節,因位於南邊,多雨潮溼。 

 苦馱山破舊寺廟中,佛像已經倒塌,金身剝落,露出泥土雕塑。 

 廟宇中坐著十幾位男人,看打扮像是獵戶,正在寺廟裡歇腳,外面風越來越大,不多時雨絲便飄了起來,天色陰沉得厲害,偶有悶雷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