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 作品

第七百零八章 香火


                 煙水河畔。

  墨畫與那黑霧中的“公子”,僅僅只對視了一眼。

  之後,華麗的花船又駛入了冥冥的夜色之中,漸漸消失不見了。

  墨畫目光深邃,將這雙眼眸,默默記在心裡,而後繼續沿著河岸,踏上了返回宗門的路途。

  此後一路,平安無事。

  半日後,墨畫回到宗門,先是向管考勤的宋長老報備,道明原委。

  出乎墨畫意料,一向不太通情理的宋長老,態度意外地好,甚至還有一點點,與有榮焉的樣子。

  “這個魚怪,我也夢到過……”

  “入夢斬河妖,這不是仙人是什麼?你見過真正的仙人?”

  “我已經有眉目了……我……”

  弟子們潛心修道,長老們傳道授業。

  輿圖上有四字備註:

  “如此年幼,都如此厲害了,那長大了,還得了……”

  縹緲的雲煙,浮在山間。

  “太阿鑄神劍,沖虛衍劍氣,太虛化劍意……”

  “祭壇被毀了。”

  眾人神色感嘆,隨後紛紛一怔,“你不是沒媳婦麼?”

  屠先生心中震顫,似是想到一個古老的,龐大的,不可再被提及的三道合流的劍法傳承,眼底暗藏驚恐。

  祭壇之上,巨大白骨之下,森綠色詭異的燭光,更將他的面容,襯得宛若惡鬼,猙獰可怖。

  “這是自然……”

  他感到密室之中,神主的念力更加冰冷,更加可怖,但並未見怪於自己,這才緩緩開口,繼續道:

  “此事絕非巧合!”

  荀老先生低頭看向桌上。

  “甚至不只是太虛門……”

  說到這裡,忽然有人一臉嚴肅,還有些後怕道:“我夢到一個更可怕的……”

  即便真得不到保佑,也求個心安。

  每念一句,屠先生被膽寒一分,唸到最後,甚至渾身被劍意貫徹,手腳都有輕微的顫慄,再不敢繼續念下去。

  他養了血魚,信仰被吞噬得較多,神識也更孱弱。

  窗外的太虛山,一如既往,古樸幽靜,亭臺樓閣,掩映在蔥翠的山林之間。

  有人便道:“於大爺,您隨便捏一個吧,有那麼回事就行,泥塑又不是本相。”

  ……

  “那不就是了。”

  天或有不測風雲。

  屠先生的臉,陰沉得可怕。

  屠先生最後在巨大猙獰的羊角白骨頭像前虔心跪拜。

  河裡風浪大,生死一線之間。

  “我太虛門,又該如何破局?如何從邪念四伏的兇境之中,謀那一線生機……”

  “數百年前,是太虛門的劍修,殺入河神廟,而數百年後的今天,夢魘破滅,河神廟盡毀,其因果,大概率也還要落在……太虛門!”

  “話說,這應該不是仙人吧。”

  桌上除了天機羅盤,還有一張輿圖,一枚玉簡。

  “神主的爪牙,也落網了……”

  “顧長懷,以及顧家,是助紂為虐的爪牙。”

  屠先生五體投地跪伏,咬緊牙關,齒間滲出鮮血。

  也有人忍不住問道,“這小仙人,為什麼這麼小,長不大麼?”

  “計劃要提前了……”

  “誰殺?你去殺?”

  荀老先生盯著墨畫離開的方向,皺著眉頭,看了許久,這才收攏起心思。

  “損不足而致繁榮,縱人慾而不守心,神念之道大衰。”

  而玉簡之中,則顯示了乾學州界,四大宗、八大門、十二流、乾學百門的宗門序位。

  眾人一時無言以對。

  這人說完,搖頭唏噓,神色震撼。

  一眾漁修恍然大悟,紛紛點頭。

  一些廟裡,供奉著的石雕泥塑的神像,他也見過不少,此時正好派上用場,參照著做一個。

  “這小仙人殺一次魚怪,我們已然是平白無故,受了這他的恩德了,無緣無故的,人家憑什麼再殺一次?”

  “是。”

  老於頭想了想,覺得也對。

  “鎮守一方的河神大人,和不死不滅的神主化身,盡皆……”

  荀老先生頷首,照常叮囑了一句,“好好修行,好好學陣法,心無旁騖。”

  若不早做打算,提前謀慮,宗門存亡之危,看似遠在天邊,但轉瞬之間,便可能迫在眉睫。

  “我覺得,我們前些日子,又做噩夢,又遭逢不順,多半與這血色魚怪有關。”

  小漁村的漁修,日子因此好過了一些。

  “能找到漁村入口,能安然走到河神廟前,能開壇入神主夢魘,能抹殺夢魘眾多妖魔,甚至能冒著大不韙……”

  “胡說,你怎麼知道它死了?”

  “乾龍山脈”。

  眾人聊著聊著,忽而有人神秘兮兮道:

  一人便哼了一聲,頗有些神氣地添油加醋道:

  “你們沒眼福,沒看到最後……”

  乾州,某處禁地。

  “殺了它……”

  墨畫這孩子的事,之後有空再過問吧。

  “我在夢裡,親眼看見的……”

  “我也是!太嚇人了,嚇得我沒敢說……”

  “做夢懂嗎,做夢!做夢還較什麼真?”

  他的四肢,也有一定程度的扭曲,額間冒出豆大的冷汗,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