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二百二十五章 曾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



            

            

            二人旁邊就是姜首輔的牛車。

在這太玄京中,能夠乘牛車入內的,也就只有姜白石一人。

那短衣的武夫,牽著毛色雪白的白牛,朝著觀棋先生和姜白石行禮。

那白牛有靈,朝著觀棋先生嗅了嗅,旋即垂下牛首。

而那些朝臣正朝這邊走來。

姜白石眉頭微皺,正想要迎著那些朝臣而去,一旁的觀棋先生卻輕聲開口:“這一次,就不叨擾首輔大人了。”

姜首輔本來就蹣跚的步履一頓,眼中帶了些遲疑。

他記得在許多年前,觀棋先生曾經來找過他,只是自己礙於聖君的命令,不曾見觀棋先生。

後來,四先生死了,天上仙樓中飛出一柄神劍,斬碎了四先生的劍,四先生享譽天下的人間名劍,也就只剩下幾塊劍骨。

這件事過去了十餘年,姜白石卻屢次想起,心中對於聖君當時的決定也多了幾分看法。

可是……對於前方的道路已經有所選擇,就不能瞻前顧後,亦不能後悔。

“這只是小事,我喝退他們便是,觀棋先生不必動怒。”

姜白石不曾和觀棋先生對視,只是低頭說話。

觀棋先生擺了擺手,臉上撫出一抹笑容:“今時不同往日,姜首輔……不必護著他們。”

姜白石聞言,又看到匆匆而來的那些人,只是微微搖頭,繼而朝著一旁的牛車而去。

足有二三十位朝臣看到姜白石離去,便站定下來,朝他行禮。

姜白石卻頭也不回,上了牛車。

白牛拉著牛車緩緩走在青玄玉磚上,車軲轆壓過玉磚,卻靜默無聲。

白牛走得很慢,時不時停下來,和姜白石一道看一眼觀棋先生。

姜白石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白牛眼中卻帶著些可惜。

幾十位大臣、將軍們眼見姜白石上的牛車,有人朝牛車走去,姜白石還撫袖擺手,是以他們不必近前行禮。

於是這些大臣、將軍們又聚攏了起來。

若是陸景在此,對於這些人中的領頭者倒是頗為熟悉。

領頭者正是刑部侍郎鄭元,還有銀袍軍副將武嚴豹。

陸景參加殿前試時,想要執掌律法雷霆,鄭元曾經多次出言阻撓。

那銀袍軍副將武嚴豹也同樣如此。

只是陸景當時頗為強勢,一人獨得三甲,又折服律法雷霆,強行堵住了鄭元的嘴。

沒想到今時今日,想要在崇天帝面前彈劾書樓的,也還是此人。

不過仔細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這二人官階不低,尤其是刑部侍郎鄭元,他們是從三品的實權官員,又因為他是褚國公府的女婿,與七皇子走的頗近。

七皇子禹玄樓因為觀棋先生那懸空的雷霆,而無法讓府中的強者接引他那一道神念,進而受了重傷。

兩個多月時間過去,陸景還在書樓授業解惑,每日也進宮教授十三皇子,七皇子禹玄樓的見素府卻仍然大門緊閉。

很明顯,太子親自出手,利用殺生菩薩法,以氣血化身斬去七皇子的神念,確實讓他傷筋動骨。

正因如此,朝中才會有很多言官,很多實權的朝官遞上摺子,直言書樓觀棋先生越了規矩,甚至目無尊紀,應當嚴厲懲處。

不過這些摺子大多都石沉大海,崇天帝甚至不曾翻開批閱,也正是因為有這些原因,刑部侍郎鄭元才會和許多大臣、將軍一同入宮,想要覲見聖君。

“還請觀棋先生,與我等一同前去面聖。”

武嚴豹原本一直在鎮北都護府中擔任鑄軍郎,三年前才調至太玄京中,擔任了銀袍軍副將。

宮中不可佩劍披鎧,他一身五官朝服,看似身材矮小,眼神卻頗為銳利,站在刑部侍郎鄭元旁邊,氣魄也堪稱雄壯。

他過往常年在鎮北都護府中與那些歸順朝廷的番族打交道,這等所在,偶有動亂,也需要他們佩劍而去,久而久之,他身上的血性不比那些久居邊關的將軍們更弱。

武嚴豹今夜本不欲入宮,又架不住鄭元多次派人來請,只得就此一同前來。

除這二人之外,與鄭元、武嚴豹一同入宮面聖的其餘官吏、將領,身份放在這太玄宮中自然算不得貴重,可這太玄京中權勢之人很多,可能深夜入宮的卻並沒有多少,將這些人放在太玄宮以外,卻都是身份不凡之人。

觀棋先生緩步而行,鄭元和武嚴豹帶著二三十人朝他走來。

鄭元率先朝他行禮:“觀棋先生。”

觀棋先生神色一如既往的和煦,身上一襲儒生灰衣十幾載如一日,讓他看起來極為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