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 自此之後呼風喚雨,不受天地所轄

    那一幅青山長河圖中,刀意、劍意、浩然氣融匯而起,縈繞於其中。

    每一種意象都讓蘇厚蒼眼中閃過異色。

    一旁的盛如舟看到蘇厚蒼望向遠處,並不曾知曉蘇厚蒼看到了什麼,仍然繼續道:“陸景出身九湖陸家,倘若他還在陸家,倘若陸家諸多血脈與他友善,與他有感情可言。

    只需陸家還在太玄京,以陸景的性格,必然會為我大伏所用,畢竟血脈宗親本就是一種牽掛。”

    “只是可惜,九湖陸家頗有些古怪,這兩代天資聰明者倒有許多,只是似乎各有各的謀算,家族血脈在他們眼中已然不算什麼。

    而執掌家業的婦人們卻又難免目光短淺,白白失了這麼一個好苗子。

    這也致使如今的陸景雖然身在太玄京中,可實際上,除了他院中那位自小陪伴她的侍女之外,並無絲毫牽掛。

    對於大伏、對於朝堂而言,一位天資鼎盛者卻無牽無掛,本就不算什麼好事。”

    盛如舟說到這裡,大約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眼中露出了些無奈,卻也並不多說什麼。

    盛姿是他亡妻之女,就這許多日的表現來看,盛姿一顆心幾乎盡數系在了陸景身上。

    盛如舟對此不聞不問,卻並不代表他不上心。

    若盛姿真的可以與陸景醞釀出一段感情來,最終開花結果,在盛如舟的眼中自然很好。

    這樣一來,不僅盛姿能夠如願,也能因此而綁住陸景,讓陸景對著大伏多出一些牽掛來。

    可是盛如舟也並不願意在這兩位少年少女的事中橫插一手,也不曾鼓勵盛姿,在他眼中,一切順其自然便是。

    他是太樞閣次輔,自然做不出讓自己的女兒刻意討好陸景的行徑。

    蘇厚蒼聽到盛如舟話語,他眼中關於那青山、長河、星光、殘月等等諸多意象都已經緩緩消散。

    這位大伏大柱國若有所思。

    蘇厚蒼早已聽過陸景的名諱,可直至今日,他前來盛如舟府邸做客,才終於見識到被許多太玄京修行者,稱之為少年正氣的陸景。

    雖然僅僅只是一幅畫作。

    卻讓蘇厚蒼透過畫中筆墨,看到一位少年劍氣如陽,正氣如虹。

    旋即蘇厚蒼又微微皺眉,他心中暗想:“倒是不曾聽說過陸景除了修行劍意之外,還修行了這麼一道如若雷霆一般的刀意精神。”

    他思緒及此,他突然想到之前那一道響徹太玄京的春雷之音。

    猛然間,就連蘇厚蒼臉上都閃過些疑惑。

    “那閃耀太玄京天穹,充斥勃勃生機,便如若春雷乍響,萬物復甦的刀意,來自於陸景?”

    蘇厚蒼一念及此,重重思緒回憶方才那名畫中的青峰,青峰如刀,其中確實蘊含著勃勃生機。

    “書樓中擅長用刀者不少,但卻能刀斬虛空,化為春雷的刀客卻並不多。

    仔細想來,除了九先生也就只有關長生。”

    “只是九先生刀意越發萎靡,越發死寂,他畫不出青山,如今已然斬不出如若春雷一般的刀意。

    關長生刀意中俠氣生輝,高照虛空,時常化作一條青龍吞噬女幹惡,卻也同樣不同於春雷,這般想來,確實極有可能是這少年陸景。”

    蘇厚蒼念頭閃動,眉頭微皺:“烈日、春雷、如虹正氣……”

    此時的大柱國揹負雙手,遠望天空,盛如舟看了大柱國一眼,也並不在多遠。

    直至良久。

    蘇厚蒼就此向盛如舟告別,邁步出了盛府。

    這位大柱國前來十里長寧街,並不曾騎馬,也不曾乘轎。

    他便這般揹負雙手,黑衣飄動間,獨身行走在長寧街上,看似步伐緩慢,卻在僅僅幾個瞬息,已然跨出十里長寧街。

    直至此時,卻見遠處,盛姿和陸景正在並肩而行。

    蘇厚蒼遠遠跟在他們身後,也並不刻意去聽二人說話,只是隨意在街上閒逛。

    陸景和盛姿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身後竟然還跟著這樣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兩人並肩而行。

    盛姿臉頰微紅,配上淡薄的胭脂色,有種不同於尋常的風情。

    陸景吩咐道:“你就將我那幅畫帶在身旁,放入乾坤袋中便是,若是遇到什麼魑魅魍魎,遇到什麼鬼祟妖孽,可以打開那青山流水圖,應當可解尋常危難,若遇到真正強橫的,也可以拖延一番時

    間。”

    盛姿輕輕點頭,笑道:“我其實早已聽說過,你在蒔花閣中曾經畫了一幅龍首雲霧圖,後來你補全圖畫,真龍浮空而上,還驚到了許多太玄京的百姓。”

    “並不運轉神通而筆墨成真……除了那些已經元神照星的大儒之外,恐怕整個太玄京中,就只有你能做到了。

    不知為何,盛姿說出這番話時,嘴角還噙著笑意,眼中還有自豪的神色。

    她說完,心中還在喃喃自語。

    “而且,據說那幅龍首雲霧圖畫的十分簡單,遠遠不如他今日送我的青山流水。”

    盛姿心中喜滋滋的想著。

    晚霞已經消失,冬日之陽也已然落於西山。

    二人便這般行走在街道上。

    直至良久之後,盛姿才停下腳步,她轉身望去,卻發現已然走過了足足三條街。

    於是盛姿的臉更紅了,躊躇於原地,道:“不能再送了,若是送的再遠些,就顯得太不矜持。”

    陸景知曉盛姿一向如此,總會以開玩笑的方式將心中之念道出。

    於是他想了想,又溫和笑道:“我前些日子路過麒麟街,發現那裡又開了新的點心鋪子,看起來都是些不錯的新樣式。

    如今天色已經晚了,等下次見面,我給你帶上幾種。”

    盛姿背起雙手,笑眯眯地躬下身來:“那就謝過景公子了。”

    陸景擺擺手:“你還是叫我陸景吧。”

    “你確實有許多名字。”

    盛姿抬起雙手,一個個按著指頭道:“清貴書生、少年正氣、陸景先生、皇子少師、景公子、陸景……”

    “這些名字其實每一個都彌足珍貴,因為其中除了你的名字之外,都是你以自己的氣魄,以自己的力量所得,並非出生就有。”

    “你知道嗎陸景,無論男女,對於任何人而言,這些身份、這些名諱、這些稱號都充滿了吸引力。

    其實以你這般的年歲,應當自傲一些,太玄京中與你年齡相仿的男女,也都會覺得你自傲一些並無什麼不對。”

    盛姿柔聲開口。

    其實平日裡,時常一身紅衣,風風火火的盛姿最為平易近人,長寧街大大小小府邸上的守門下人們,也都認得盛姿。

    因為盛姿是貴府子女中,為數不多願意與他們交談,願意與他們說笑,平和語氣下也並不帶多少高高在上的小姐。

    可盛姿今日卻言語中帶著驕傲,讓陸景更自傲些。

    因為在她心中,陸景迸發出來的光彩本來便是璀璨的,他的身姿本來便是高大的。

    如此種種,哪怕是此時此刻,盛姿心中以頗為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