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勾魂冊’顧名思義,是地府陰差用於勾魂奪魄、羈拿陰魂的手冊。

    像‘走無常’奚海紅和地府簽訂了編外協議,手裡也有一本冊子,只不過是最初始的等級。

    其封面淺灰,上面一般只更新‘走無常’負責所負責的區域內的新死亡魂,方便他們代行使者的權利,逐一把這些陰魂送入地府。

    而顧之桑手持的這一冊權限則大了很多,是同黑白無常所使用的‘勾魂冊’同一等級,基本上含括了整個夏國地域內的死生記錄。

    除此之外還記錄了那些變成厲鬼怨鬼、不願意歸入地府的逃犯鬼,方便陰差在陽間行走時一旦發現了某些鬼魂作祟的痕跡,能夠將其對應上逃犯鬼的身份信息、幫助陰差捉拿這些陰魂。

    '勾魂冊’的原理非常簡單。

    它由閻王殿分派,但卻出自世界法則。

    每個魂魄在天地間誕生的時候,都會被法則的力量抽取一縷魂力,再封入‘勾魂冊’,相當於陽間所說的歸檔。

    自此之後這個魂魄無論是新生還是死亡,又或是轉世重生,每一次魂魄發生變化,都會在‘勾魂冊’上留下痕跡。

    陰曹地府的十殿閻王手中的最高權限的‘勾魂冊’,是能夠看到一個靈魂所有轉世中的經歷、過往、福澤和罪孽。

    同時陰差們勾魂時,也正是靠著‘勾魂冊’中這一縷被封印的魂力。

    一旦陽間有人新死,靈魂徹底和軀殼斷了聯繫,‘勾魂冊’上關於這縷魂魄的記載就會發生變化,出現它具體的死亡日期、地點、原因。

    而後陰差和‘走無常’就能夠通過‘勾魂冊’上被封印的魂力,感應到其對應魂魄的具體位置,而後出現在那陰魂的身邊,將其帶入地府。

    但總有那麼一些對人間留戀過深、或是有大怨大恨的陰魂,會因為強烈的情緒而獲得不俗的力量。

    它們就能夠運用這些力量,去掩蓋自己的氣息。

    氣息一隱藏,‘勾魂冊’自然也就無法和魂魄本體相聯繫,便失去了此鬼的行蹤記錄、讓陰差無常感應不到。

    這樣的鬼魂就會被劃上通緝的標記。

    很顯然,‘茉莉香’口中的那個徐有涵就是這樣的一個在逃厲鬼。

    顧之桑看了一眼‘勾魂冊’上的記錄,上面用簡短的一行寫著:

    '毆打致死。’

    她想了想,伸出指尖去觸摸冊子上徐有涵的名字,也就是去觸碰那一縷被天地法則封鎖在‘勾魂冊’中的魂力,嘗試去‘共感’。

    夏國玄門中‘共感’術數,和‘入夢術’、‘搜魂術’,以及國外的‘心靈感應’都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都是通過感應對方身上的魂力,去暫時把自己代入到這股力量中。

    在極短的瞬間,玄師彷彿變成了當事人,藏在同源靈魂深處的深刻記憶、情緒、甚至想法,都會被玄師感應到。

    能力越強大的玄師,在一瞬間能夠看到、抓到的信息便越多。

    顧之桑只說了一句“讓我算一下”,而後便閡上雙眸。

    指尖觸碰到‘勾魂冊’中的魂力時,顧之桑的神識進入了一個霧濛濛的空間,彷彿被一層鼓皮包裹著;

    她知道自己這是暫時感應到了徐有涵的魂魄本源,成功和它建立了一個微弱的聯繫。

    徐有涵把氣息隱藏地很好,並沒有什麼破綻。

    她現在更關心的也不是對方的藏身處。

    待她試探著去觸碰靈魂深處的記憶時,一些極其深刻的、無法磨滅的記憶痕跡轟然傳入她的腦海。

    就在這一刻,某處藏身的陰魂察覺到了靈魂上建立的連接。

    它神情驟變,周身的陰氣陡然變得狂躁,直接切斷了魂魄中細微而難以察覺到的契約,蒼白透明的面色陰沉難看,含著怨念的目光陰沉沉。

    被切斷‘共感’術數的顧之桑睜開雙眼,時間才過了幾秒鐘。

    她微微挑眉,沒想到這個徐有涵比她想象中還要謹慎、聰明許多,這麼快就能發現並直接掐斷術數。

    但還是為時已晚,部分洩露的記憶片刻被她‘看’到了。

    整理了一下這些雜亂的片段,以及從‘茉莉香’丈夫身上發生的種種情況、以及他的面相,顧之桑推斷出了整件事的緣由。

    她語氣複雜,看著鏡頭說道:

    “上上個月中旬晚上,你半夜接到了一起叫車的訂單,去往某職業技術學校接了三名該學校的學生,去往本市城北新郊。

    其中三個學生中就有徐有涵。”

    回憶著片段中的樣子,顧之桑形容道:“他的體型應該偏瘦,個頭中等皮膚較白,帶著眼鏡外形清秀乾淨,總之和另外兩個人格格不入。

    三個人在上車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些矛盾,這件事被你注意到了,你應該也清楚地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算好。”

    聽著顧之桑的描述,‘茉莉香’丈夫的本就有些發青的臉色更是難看,瞳孔一震。

    這個女人為什麼能把那天的事情描述得如此細緻?!

    彷彿當時坐上他車子的人,還有第四個人一樣!

    他開始感覺到恐慌。

    這些天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摺磨本就讓他苦不堪言,他聽著那些描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天下午的情景。

    一切都如顧之桑所說的那樣。

    當時快下午五點,這一單是他那天的第一個單子,三個學生上車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中間的男生白白淨淨,頭髮卻有些亂臉色也不太好看,兩邊的男青年比他體型都要壯碩不少,幾乎架著他把他拖上了車子。

    剛把他推進車門,他便怒目而視想要扒著門邊下去,‘你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說了不去……’

    但緊接著便被其中一人揚手打在了側臉和耳朵上,清脆的擊打聲直接打掉了他臉上的眼鏡。

    '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你算個什麼毛線,請你去參加生日會讓你這個土包子開開眼,你還擺起架子了?’

    那青年罵完,就說了個城北新郊的別墅地址,‘司機開車,開快點啊。’

    此時坐在駕駛位的‘茉莉香’的丈夫就已經皺了眉頭。

    他很清楚,中間的男生應該在被霸凌。

    從後視鏡他能清晰看到,男生被打了一拳的側臉直接通紅,打人者以脅迫性的姿勢,用手臂圈著他的脖子。

    '喝過葡萄酒麼你?吃過白松露和神戶牛肉麼?哥們兒看你跟個井底蛙一樣可憐,大發慈悲,別不領情啊。’

    另一青年則咧著嘴笑嘻嘻舉著手機,看著這場欺凌鬧劇。

    '茉莉香’的丈夫越看,心裡越覺得憤怒,因為中間被欺負的青年看著也就二十歲,和他兒子一樣大。

    就在這時,那男生沉默著掙開了施暴者的鉗制,手裡攥緊眼鏡、隱忍著怒意對‘茉莉香’的丈夫說:

    '師傅麻煩你靠邊停一下,我和這兩個人根本不認識,也不和他們順路,是他們強迫我上車的。’

    '你橫尼瑪呢?’

    脾氣暴躁的青年跳起來就壓著那男生拳打腳踢,看那發狠的樣子絲毫沒收力道,恨不得把人往死裡打。

    '茉莉香’的丈夫被後頭的動靜嚇了一跳,當即也坐不住了,踩了一覺剎車扭過頭去呵道:

    '哎你這個年輕人幹啥呢?不能這麼欺負人,有你這麼邀請的麼?’

    '尼瑪你管誰閒事兒呢?一個窮開車的老東西擱這兒教訓起我了?’那流氓青年扭過身,扒著副駕駛的椅背瞪著‘茉莉香’的丈夫,嘴裡的唾沫星子橫飛,作勢要揍他。

    '誰讓你停車的?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揍!’

    '茉莉香’的丈夫氣得不行,‘你這小夥子怎麼說話的?有沒有素質?’

    這時另一個看戲的青年跳出來唱白臉,拍了拍自己朋友的肩膀說道:‘叔你別介意,他這個人就是嘴巴沒把門兒,我們真是同學一個班兒的,說好了今天去給朋友慶生,他倆這不是鬧了點矛盾所以吵起來了。’

    '你別管他們趕緊開車吧,我們要趕著在預定的時間前到達呢,耽誤了時間我們可是要投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