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直到最後一刻,趙某仍然咬緊了牙關選擇閉口不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問兩位警官問完了嗎?我能回去了嗎?”

    顧之桑深深看了趙某一眼,似笑非笑:“當然可以。”

    只是他也失去了唯一一次可能拔除身上怨氣的機會。

    不知悔改的人不配得到解脫。

    待顧之桑和仡遼蟬剛從審問室內出來,屋子裡便發出一陣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趙某踉蹌著栽倒在地上,撞翻了椅子身體不斷抽搐。

    負責記錄的警員一驚,忙起身過去攙扶他:“趙x你怎麼了?!”

    警員一拉上趙某的手臂,就摸到了滿手心滑膩膩的溼冷汗漬;

    他感覺自己抓著的不是人的皮膚而是一條滑溜溜的魚,汗漬之下還隱約會能摸到趙某不算平整的手臂紋路,有些細小凸起摸起來很硌手。

    低頭一看警員發現這個嫌犯趙某因緊張滿頭是汗,嘴唇卻發乾起皮,開合著啞聲道:“水……渴水……”

    這幅場面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見狀仡遼蟬便忍不住說道:“他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桑桑你給他下黑手了呢……不過他真的不是殺害劉某欣的兇手嗎?”

    顧之桑說道:“不是他殺的。”

    “殺戮者的氣質和靈魂比較特殊,尤其是殺人犯,和所有的屠殺動物者都不一樣,他們的身上往往會帶有一層孽力,會讓他們的靈魂呈現出灰黑帶紅的特性。只要玄師有‘觀魂’的能力,就能辨認出來。”

    不過趙某的魂魄只是渾濁,卻沒有染上人命孽力,說明至少動手的人不是他。

    顧之桑冷哼一聲:“只能說他是個爛人,作惡多端被陰魂報復。”

    “你看到他那副樣子了麼,很顯然是水鬼怨氣凝結為實體纏上了他,並且化形的怨氣非常強大,遠非一般的水鬼怨鬼。”

    她表情凝重,說道:“我的懷疑是對的,劉某欣的屍體如果真如那玄師所說,已經釘上‘鎮魂釘’入土為安,那它的怨氣是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所以我才懷疑,那具屍體根本就沒有下葬,反而被未知的手段催化了怨氣。”

    仡遼蟬有些頭疼。

    原本以為「沉屍案」就已經夠離奇了,現在那男孩兒的屍體還沒找到,又從這一個案件牽扯輻射出數個案子,更是撲朔迷離難以尋根究底。

    就在這時,勉強把趙某的情況穩定下來的警員從審訊室內走了出來,“顧小姐,嬋姐,你們剛剛說的那些話我們都聽到了,從趙x這個小子心虛的樣子來看,這樁謀殺案恐怕真的還有隱情,當時沒有查明是我們的失誤。”

    “後面等他情況好點了,我們就重新提審他,爭取把他作為一個突破點儘快敲開他的嘴。”

    顧之桑稍稍搖頭:“不一定有用,我能感覺到他很怕說出這件事,否則剛才就不會死都不開口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仡遼蟬問道。

    顧之桑道:“我還需要去見一個人。”

    “誰?”

    “劉某欣的丈夫。”

    警員有些驚訝,“顧小姐懷疑他嗎?我們當時也有過這個考慮。”

    畢竟根據他們的走訪調查,確定這個劉某欣的丈夫脾氣又悶又怪,喝多了容易亂髮脾氣,不止有一個村民見到過劉某欣的身上帶傷。

    私底下村民們都說這個男的看著沉默寡言,其實也沒那麼老實可靠,是會打老婆的。

    這樣的人若是發現了妻子有外遇、在家偷人,也有合理的作案動機。

    但調查之後警方發現那天工地不輪他休息;

    他當晚還和工地的工友們一起吃飯喝酒、第二天照常上工。

    並且他和混混趙某的關係應該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如果真是他殺的人,趙某這種沒有良知、不要臉皮的無賴沒理由替他扛罪兜刑;

    他也沒錢買通趙某頂罪。

    再加上趙某的船上、手機裡確實有種種證據,警方最終還是排除了對此人的懷疑。

    在新泉村村民的口中,他也成了頭戴綠帽子的可憐人、老實人。

    很快顧之桑便拿到了劉某欣丈夫的目前住址。

    根據警方的信息可知,此人雖然帶著兒子搬離了新泉村,但是卻並沒有離開這座城市,也並沒有給兒子轉學,美曰其名兒子現在已經初三正是要考高中的關鍵節點,不應該被家裡的事情影響。

    但有一點奇怪的是,最開始此人居住的城區是他上班的工地旁。

    搬到那裡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又搬了一次家,這一次選的城區和姚芳一樣,都是距離‘神女湖’最遠的郊區。

    拿到此人的現今住址後,仡遼蟬便開車帶著顧之桑趕了過去。

    到達對方小區的時候已經傍晚,小區對過的馬路上就是酒吧一條街,燈紅酒綠格外熱鬧。

    顧之桑下車的時候儘管已經帶著帽子和口罩了,還穿著苗服,可沒走兩步還是被幾個出來逛街的年輕人瞄了好幾眼,逮了個正著。

    一個長髮女生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你好?你是……桑桑嗎?”

    顧之桑:……

    在避開否認和承認之間猶豫了片刻,她抬起眼眸看向女生,還沒張口說話,女孩兒的眼睛就亮了,激動到臉色漲紅手足無措。

    “臥槽真的是你啊桑桑?我、我小聲點,救命我太激動了我好喜歡你啊,從你上節目我就一直給你投票、打卡,超話連簽到半年了……”

    女孩兒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怎麼會來湘省啊?你穿苗飾也太漂亮了吧嗚嗚,難道有什麼新劇要開拍了,還是《靈事》下期要在湘省選址了?”

    從她嘰嘰喳喳強忍激動的小聲中,顧之桑能聽出她的興奮和喜悅,也相信這個女孩子是真的喜歡自己。

    畢竟僅憑著身形和眉眼,她就能認出自己來。

    顧之桑眼眸中多了些溫度,和女生合了影,還給她簽了名,而後豎起指尖貼在唇邊:

    “過幾天可以發,這兩天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在湘省。”

    女生連連點頭,反覆叮囑她多吃點、注意休息。

    待她把頭上的帽子壓低些、口罩拉高點後,仡遼蟬饒有興趣道:“我知道剛剛那個女孩兒就是網上說的‘媽媽粉’吧,真看不出來桑桑你對粉絲還挺溫柔的。”

    顧之桑淺淺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死者劉某欣的丈夫姓梁,叫做梁有康。

    兩人比對著警署給她們的門牌號來到了相應的樓道、找到了對應的門戶,剛剛走上樓梯就聽到陣陣抱怨聲。

    在梁有康租住的樓層,恰巧有一戶人家的電錶出了問題,叫來了社區的技術工人幫忙看錶修表,同時壓低了聲音抱怨著:

    “我說你們社區到底管不管啊?這個新搬來的403都快把我們一圈鄰居折騰死了,你看看他門口的垃圾都堆成山、馬上要爛了臭了也不丟,天天蒼蠅臭蟲滿樓道爬惡不噁心!”

    社區工作者擦了把汗,訕訕說道:“我們這不是調節了好幾次,他也不聽我們的……”

    “那就這麼算啦?天老爺我前幾天大早上出門上班的時候,看到他家裡出來個穿得就不正經的年輕女人,妖妖嬈嬈的,晚上還總是有擾民的動靜,你說這是不是影響社區風氣?是不是有很大嫌疑?”

    穿著睡衣的大娘滿臉怒氣:“你們社區要是不管的,我遲早得報警!”

    顧之桑和仡遼蟬對視一眼,她們手裡的地址最後就寫著‘403’。

    鄰居大娘看到她們二人,立即住了嘴:“你們找誰的?”

    “警員辦案。”仡遼蟬拿出了刻印有湘省警署徽章的工作牌,而後詢問道:“這位大姐,你能和我們具體說說……這個403麼?”

    大姐一愣,“我剛還說得找人管管這個403呢,大妹子你們來的正好,是不是已經有鄰居報警了啊?”

    “我和你們講這個403,我是真受不了。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暴發戶搬到我們這邊,天天穿得跟個土大款似的,鬼鬼祟祟帶過好幾個女人回家過夜!你們說這不是嫖/客是啥人?”

    顧之桑沒說話,聽著大娘繼續抱怨:

    “他天天也不上班,在樓道里遇到總是醉醺醺的,身上髒兮兮臭得要死!關上門就在家裡放音樂搞得動靜老大,哦對了我還動不動聽到他發酒瘋罵人的聲音……

    我們樓裡上下好幾個還在讀書的學生,這影響多不好?還有,我另一個老鄰居401家裡有個二十來歲的姑娘,自從他搬到這邊後也不敢在家住了。”

    “總之我是真受不了這人!”大娘唉聲嘆氣。

    要不是他們這些鄰居也怕和這個租戶起矛盾,覺得他精神狀態不太正常怕出什麼事情,他們早就忍不了要和這人理論了。

    拿著修理工具的社區工作者也連連點頭,“可不是,聯繫戶主房東他也不管,說人家交了半年房租的……我們碰到這種不講理胡攪蠻纏的住戶也挺為難的。”

    從鄰居的口中,顧之桑能聽出深深的不滿。

    正如大娘所說,梁有康的房屋門口堆著一個個盛滿垃圾的袋子,有的袋子破了,裡面的髒水流到地上乾涸了,味道一言難盡。

    她問道:“您說他看著很有錢?”

    大娘:“應該吧,脖子帶個金鍊子生怕別人看不見,不知是真是假。”大娘撇了撇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