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嚴重事件

 夜已深，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隱約能看清屋子裡的事物。 黃保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看一眼對面的時鐘，已經快要凌晨兩點了，可他還是沒有一點睡意。 大夫新開的安眠藥已經吃了三天，沒有一點效果。 後來心理醫生說，他這是心病。 是因為心裡壓力過大而導致的失眠和抑鬱症。 當那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問他是不是有什麼沉重的心事時，他搖了搖頭。 那個醫生讓他別緊張，作為心理醫生，他不會把病人的隱私說出去。 黃保國當時反問一句:“你連自己的臉都不敢露，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然後，轉身推門而出。 他很困，並不是不想睡。 但每當他閉上眼的時候，眼前就會浮現出那天下午的記憶。 那天，他剛從一家飯店和朋友吃完午飯，喝了點酒。 朋友勸他不要開車回去，他偏不聽，覺得自己的技術沒問題。 結果，他撞死了人。 他沒有看清那個人是誰，只知道是一個男人，好像是個農民，騎著輛三輪車，拉著一堆野蘑菇之類的東西。 “不是的啊……我不是故意的啊……” 每當回憶起那一刻，他就忍不住想要大喊。 滿地的鮮血，和被撞翻的一車野蘑菇混雜在一起，好像佈滿了岩漿的地獄沼澤。 那個景象，深深地被印在黃保國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慌張的他，開車直接逃回了家。 坐在家裡想了很久，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跑不掉了，不如找個人去頂罪。 他認識很多街邊的小混混，那些人居無定所的流氓，只要給錢什麼都肯做，一定有人能替自己去坐牢。 但是，交警那邊呢？ 交警那邊一旦調查起來，很容易就會發現問題。 這時，黃保國想起了一個人。 那是他的中學同學，現在已經是一家集團的老總，聽說在華清市勢力很大。 很有可能在交通局那裡有關係。 他趕緊翻找起當初有一次同學聚會時收到的名片，因為大部分當年和自己一樣逃課打架的同學，現在都比自己混的好，他很不開心，就把那些名片都隨手扔進了一個酒盒子裡。 翻找了許久，找到了，他找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機，撥出名片上的號碼，他心中有些忐忑。 人家現在是大公司的老總，自己只是一個在家找不著工作的廢物，人家還能搭理他嗎？ 可是，這是最後的希望，他必須賭一把。# 對面傳來了電話接通的聲音:“餵你是哪位？” “老四嗎？我是黃保國。” 老四是這個同學初中時的外號，現在叫起來，可以顯得親切一些。 “哦，老同學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額……嗯……” 黃保國猶豫了，他不敢說出自己撞死了人的事。 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萬一老同學直接舉報了他，不就完了嗎？ 但轉念一想，就算沒人舉報，自己很可能也會被抓住。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是今天了！ “老四，我、我開車把人撞死了。”黃保國心一橫，把事情說了出來。 對面沉默了。 黃保國有些緊張，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 經過比馬拉松還要漫長的等待，終於，老四說話了:“這件事，有人知道嗎？” “沒有，雖然當時有人圍觀，但應該沒人記住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辦。”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幫你處理，先告訴我在哪，我想辦法。” 放下電話，黃保國簡直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一般。 剛才還因為撞了人而擔心坐牢，現在就沒事了？ 老同學真的這麼夠意思，這樣也願意救我？ 黃保國簡直不敢相信。 當天晚上，黃保國又接到了老四的電話。 “放心，已經沒事了。”對面傳來的是老四鎮定的聲音。 “真、真的？”黃保國的聲音激動地有些顫抖。 “嗯，你不用坐牢了。” “太感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這樣，明天我請你吃飯，去哪都行！” “不用了，都是老同學，還說這個幹什麼。” “不過……”對面停頓了一下。 “怎麼了，你有事就說，要我幹什麼都行！” 黃保國已經顧不得許多，老四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樣都行！ “這樣吧，你不是會開車嗎，過一陣子我再來找你，你幫我開車送點東西。到時候我會再聯繫你。” “好，我等你。” 放下電話，黃保國的心裡簡直是無比的激動，甚至要放聲高歌！ 就這樣，黃保國滿懷期待的等待了一個多月，終於，老四昨天來電話了。 想到這些，黃保國發現天已經亮了，初升的太陽紅彤彤的，耀眼的陽光讓他看見了嶄新的一天。 “又是一晚沒睡啊……”黃保國感嘆了一聲，從床上爬了起來。 今天就是老四說的日子，要去開車幫忙送貨。 洗頭、洗臉，換上一身新衣服。#brr# 黃保國精神抖擻的出門了，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哈……” 李達被鬧鐘吵醒，還不想起來的他打了個哈欠。 自己昨晚一直在想該怎麼開展下一步工作，總覺得這裡沒有什麼值得他信任的貼心人。 沒有值得信任的人，總是讓他有些不安心。 為官者，就怕身邊有小人。 考慮了半宿，最後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從冰箱裡拿出麵包和牛奶，不刷牙不洗臉，就開始吃早餐。 打開電視，早間新聞的美女主持人正在播報今天的新聞。 “觀眾朋友們，插播一條緊急新聞。” “就在剛才，451號公路上，一輛白色轎車突然失控，衝下高架橋，車內的司機當場死亡。” “根據現場調查，過世的司機名叫黃保國，在他已經被摔得粉碎的轎車裡，警方發現了槍支和十餘發子彈。” “具體情況，警方現在仍在調查當中……” 自己管轄的區域內有人持槍？這可是嚴重事件啊！ 李達瞪大了眼睛，顧不上繼續吃早飯，匆忙洗了把臉，就趕去市委看看情況。 在龍國這樣禁槍的國家，一旦涉及到槍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 清晨這起有意外發現的車禍，已經傳遍了市委市政政府。 “是，是，明白，我們一定解決徹查這起案子。” 華清市警署內，局長周志斌正在辦公室裡和省公安廳的領導通話，這次發現已經驚動了省裡。 放下電話，周志斌簡直是忍無可忍，自己好不容易讓華清市的治安給提高了一點，就突然出了這麼大的事！ 現在這個案子還在交通局那邊的管理下，必須要等交通事故的處理結束後，才能進入自己這邊進入調查。 可是現在各方都在催促他趕快把事情平息下去，連現場情況都不知道，他又能怎麼辦呢？ 從辦公室出來，周志斌就被下屬圍住，說媒體已經要來採訪了。 警署門外，大批的記者已經圍在了門口，要了解案子的進展。 事發才剛兩個多小時，我們能有什麼進展！ 周志斌很想這麼朝他們大喊，但顯然不行。除非他明天想看到報紙上寫出“市警署署長咆哮記者”這種文章。 這件事情現如今絕對是頭等大事，得又他這個局長親自監督調查。 “黃濤，你就是這起4.6持槍案的專案組組長，上面很重視，一定要限期破案！” 刑警辦公室內，一個三十多歲的警官站起來回道:“是。” “對車輛的檢查結果怎麼樣了？失控是意外還是人為原因？”周志斌對技術部門問道。 技術部門一個女警員回答:“都不是，失控不是車輛的原因。” “什麼，不是車的問題？那是因為什麼？” 一旁的法醫走過來，拿出一份報告。 “根據檢驗，這個叫黃保國的有長期的失眠問題，事故原因我推測是失眠之後的疲勞駕駛。” 疲勞駕駛？周志斌心中一驚。 按照原本的推理，習慣性的以為應該是黃保國持槍涉黑，惹了什麼仇家在車上動了手腳。 可疲勞駕駛，這就成了意外事件了。 這樣的話，接下來該怎麼調查？意外事件哪來的線索可追？ “黃濤，你就先從死者之前的人際情況入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說完，周志斌眉頭緊鎖，轉身又回到了辦公室。 李達趕到市委時，李金昌剛好在找他。 “書記，今天看來我們得去警署那邊看一看了。” “我已經聽新聞了，沒想到居然出了這種事，一定要在出現重大事件之前，把它扼殺在源頭。” 槍和炸彈，這是最容易引起重大案件的兩樣東西。 要麼不出事，出事了就一定小不了，到時候就是自己這個市委書書記的失職。 雖然兩個人對查案子都起不到什麼作用，但作為上級領導，去市警署督促調查還是有必要的。 李達和李金昌從大樓裡走出來，決定一起去市警署瞭解一下情況，迎面遇上了趙小曼。 “李書記，李市長，你們要去哪兒啊？”趙小曼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要去市警署瞭解一些情況。正好，你是李書記助理，跟我們一起走吧。” 李金昌主動要趙小曼陪同，李達也不能不讓趙小曼去，只好三人一起上了車。 此時，市警署裡，大家都在為了這起事件忙的不可開交。 周志斌坐在辦公室看著窗外，樓下都是記者，宣傳部門正在儘可能的向他們解釋查案需要時間，可記者們不認可，非要了解新情況，就這樣僵持不下。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讓周志斌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記者悄悄溜進來了。 “進來吧。” “局長，市委的李書記和市政政府的李市長來了。”一個年輕警員進來彙報。 “好，我馬上下去。” 周志斌早就知道，他們很有可能會來。 這些年裡，他已經煩透了這些記者和上級的官老爺們。 明明根本不會辦案，還一副很關心的樣子，非要監督他！ 記者們是為了有新的情報拿出去給那些讀者們看，吸引大家的眼球。 那些上級的官員們，也只不過是怕自己這邊辦案不利耽誤他們的烏紗帽罷了。 至於案子真的能不能查出來，他們才不在乎。他們只是向趕快出來個結果，息事寧人而已。 周志斌當年從警校畢業後，是最基層的小警員一步步幹上來的，他知道想要解決一個案子有多難，需要花上多少個日夜。所以他從不對自己下面的那些警官和警員施加太大的壓力。 面對上面的催促，他總是自己承擔下來，還要經常鼓勵下屬。 他覺得自己太累了。 從辦公椅上抓起警服，照鏡子檢查了一下自己作為警察的儀容儀表。 平時風吹日曬到處跑的警察那顧得上這些東西，可是外面那些記者和領導卻總要求他們服裝整潔，衣冠端正，否則就是違反紀律。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周志斌發現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道。 自己也才不過四十歲出頭而已，就比同齡人的臉上要老一些。 聽見外面一陣搔動，他就知道是書記和市長來了，記者們一定調轉了鏡頭的方向。 開門、下樓，周志斌走到大門前。 李達和李金昌剛下來就被記者圍住了，詢問對這次事件有什麼看法。 兩人都是面對媒體的老手了，不急不躁，微笑著說出一些並沒有什麼實際內容的東西。 “我們也是來了解情況的，具體還要等警署的調查。” “不不不，華清市這裡的治安很好，沒有黑暗勢力……” 周志斌走出去，他得去把那兩個領導請進來才行。 門口站崗的警察見局長出來，趕快把擁擠的人潮推開了一段路。 “書記，市長，我們正在積極地調查此案，請二位來指示。” 周志斌把二人請進來，後面的記者還在沒命的往裡擠，想讓他回答幾個問題。 “我們還在調查當中，有了進展會盡快向社會公佈。現階段，無可奉告。” 說完，周志斌頭也不回的帶著兩人走進了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