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擺爛真君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魔眾

黑雲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亂入船。

天空陰沉,烏雲咆哮,滿天雨幕裡,葳蕤的樹木在暴雨中哀鳴,細碎的綠葉搖搖欲墜。

漆黑如墨的蒼穹上,是數不盡的悲慼跟哀愁。

江問魚藏匿在某處破敗的民居里,蜷縮著身體。

透過窗戶,她眼神呆滯的望著昏暗天空中綻放的那朵燦爛的,直盪開密佈墨雲,露出穹頂的亮白劍華。

江問魚的胸口像是刀絞一般,渾身顫抖,疼痛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呆呆地攤坐在角落裡,雙手抱著蜷曲的雙腿,眉寧間凝固著懷念和悲慼,她抿了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著臉啜泣了起來。

“娘……”

彷彿間,像有一個大空洞把她吸下去,拉下去,永遠沒有著地的時候,雙手去抓,也抓不住什麼,只是慢慢的落著,全身慢慢的翻滾著,無底的空洞,靜靜地吹著自己的回聲。

“就在這裡,都給我仔細的搜!”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街道外傳來喊聲,身穿短打武士服的護衛粗暴的推開所有房門,將裡邊面露惶恐的百姓全部抓了出來,細細搜查。

破舊民居的木門被一腳踹開,一群人魚貫而入,用手中的長劍排除著一切能夠藏人的地方。

某個護衛低頭看著黝黑的枯井,扔了個火把進去。

火光劃過,照亮了井底的景象。

沉積的淤泥,堆了不知多少年,黑水橫流,散發著難以忍受的惡臭。

那護衛看了兩眼,手掌放在面前使勁扇了扇,就皺著眉頭離開了。

“不在這裡,下一條街!”

又過去了半刻鐘。

腥臭的淤泥中突然拱起人形,渾身裹著泥漿的身影艱難的爬了起來。

忍著灼燒劇痛,江問魚將粘在肩膀上的火把拽下來,狠狠扔在地上。

方才那個護衛丟下火把,剛好落在了江問魚的背上。

燃燒的烈火很快就將溼潤的汙泥燒乾,開始焚燒後者的皮肉。

江問魚只能強忍著汙泥的腥臭,跟被焰火炙烤的疼痛,直等到上面沒有傳來聲響後,才敢從汙泥中爬出。

剛呼吸到第一口空氣,從小就錦衣玉食的姑娘跪倒在地上,發了瘋似的乾嘔著,似乎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又過了半晌,當江問魚從井底爬出的時候,她渾身上下都沾滿令人作嘔的髒泥,不知發酵多久的黑水順著衣角淅淅瀝瀝的滴落在地上。

“孃親死了。”

江問魚只覺得後腦裡像棉花裹的鼓槌在打布蒙的鼓,模糊地沉重,一下一下的跳痛。

自記事以來,江茗就一直陪在江問魚的身邊。

帶她玩耍、帶她練字、帶她習刀、

在自己餓的時候,孃親總會端上熱騰騰的魚湯;在自己受傷的時候,孃親總是抹著眼淚替自己包紮好傷口;在自己想打架的時候,孃親也總是壓制自己的修為,默默忍受著進攻,只為自己能夠過得舒服一些。

在江問魚的心中,江茗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孃親。

現在,她死了。

“報仇,我要你們……”

“血債血償!”

江問魚低著頭,她的眼裡迸射出怨毒的火花,如同潮水在胸中洶湧起伏,像刀刻的一樣記在她的心裡。

她把仇恨嚥下肚去,佈滿汙泥下的臉憋得像燒紅的鐵塊,潔白的牙齒執拗地咬著薄薄的下嘴唇,就連咬破了血肉也渾然不知。

江問魚此時的思緒是亂七八糟的,在的混亂的思緒頭中,她對自己所遭受的痛苦明沒有明顯的觀念,對外界也沒有任何確切的印象。

耳中老是在轟隆隆地發響,江問魚所知道的只是,她的痛苦是極其可怕的,她渴望復仇,渴望無情的渴血的復仇。

“高玉珠,高繼明……”

“我要把你們抽筋撥皮,剁碎餵狗,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江問魚咬牙切齒道,身體哆嗦得像風雨中的樹葉。

“說得好。”

“可是伱真的能做到嗎?”

倏然間,低沉渾厚的聲音從江問魚的背後響起,她甚至能感覺到一股熱風吹在自己的耳廓上,讓她渾身上下都泛起雞皮疙瘩。

猛然回頭,她的手中席捲起耀眼的燦白刀光。

而來者只是一揮手,便輕而易舉的擋下了江問魚的刀。

“你受重傷,太弱了。”

身披黑袍,頭戴空白麵具的魁梧人影站在她的面前,伸出兩個修長的手指抵住了白虹刀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