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羲 作品

第二卷 光明會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生”


  許深臉色微變,這教堂下面果然有些不同尋常。

  兩邊的銅燈照耀,幾人走完臺階,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大牢。

  只有牆上幾盞微弱銅燈照耀,裡面燈芯飄蕩,並非外面的電燈。

  許深知道,電燈的磁場在墟力的侵蝕下,會出現不穩定的跡象,隨時能通過墟力干擾,讓電燈短路熄滅。

  反倒是這種古老的油燈,不會被墟力侵染。

  一陣陣腐敗、腥臭、如豬內臟般的味道瀰漫而出。

  許深看向四周的黑暗牢房中,裡面一道道猙獰的身影輪廓,囚禁其中。

  這牢房的鐵欄是用墟石構造,專門禁錮墟獸所用,在墟界也會顯現出來。

  這教堂之下……竟囚禁了這麼多墟!

  許深越看越心驚,在他成為追光會的統領後,也知曉了追光會總部大樓中囚禁墟的樓層,以及囚禁墟的數量,但跟眼前相比,明顯是小巫見大巫。

  “來了來了,快躲起來。”

  “嘻嘻,別讓他們看見了,啊哦,他們已經看見了……”

  “嗚嗚嗚,放我出去,我要回去看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經好幾個月沒吃東西了……”

  “我頭好痛,好痛啊,是誰在我腦袋後面說話?是……妹妹嗎?”

  各種呢喃、怪異的聲音傳出。

  它們隱沒在黑暗中,許深無法看清,但能清晰聽到它們的聲音。

  “你知道這裡面關押的都是什麼嗎?”

  看到許深面無表情的澹定模樣,後面的女子忍不住出聲道,眼裡露出玩味的笑意。

  她有些遺憾給許深戴上手環,禁錮了墟力,否則當他看到周圍牢籠裡的景象,不知會是怎樣有趣的反應。

  “你們想做什麼?”許深沒回答,只是反問。

  眼前的景象,讓他意識到這月神教絕非正統的宗教。

  又或是,這些宗教跟別的勢力沒什麼區別,都是如此?

  “你很快就知道了。”中年人領隊冷漠說道。

  女人看了許深臉龐一眼,眼中露出惋惜之色。

  很快,眾人順著囚牢中央的過道,來到一處類似刑房般的地方。

  看到牆上滿目琳琅沾染了黑色血跡的刑具,許深臉色難看:“你們是想濫用私刑嗎?傷了我不會讓你們死去的人復活,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可以效忠你們月神教。”

  他只希望能夠拖延時間,撐到木王說的增援到來。

  或是有機會動用自己的底牌。

  “別誤會。”

  前面的雪白長袍老者轉身,面目慈悲:“這並非酷刑,刑罰只會讓犯罪者懼怕,但並不會真心懺悔,這裡是淨化場,淨化你心底的罪孽和愚蠢。”

  “有區別嗎?”許深咬著牙。

  “當然有。”

  雪白長袍老者兩手合攏,神態虔誠,道:“你犯下罪孽,按照律法本該將你直接處死,但吾主月神憐憫世人,即便是沉淪於深淵的罪犯,也依然願意施予救贖,今後你在這裡聆聽月神的教誨,順帶看守此處的墟,贖清罪孽。”

  許深望著他慈祥的眼神,心驚的發現,在對方眼神中看不出一絲惡意。

  但,那種感覺卻讓他更為感到發寒。

  這老頭已經瘋魔了!

  “這裡囚禁的是墟麼,如果是看守它們的話,我需要解開手環。”許深立刻說道:“我願意配合。”

  “願意就好。”

  雪白長袍老者露出欣慰的神色,帶著許深來到旁邊的椅子上,兩手按住其肩膀:“坐下吧。”

  許深被按得坐在了椅子上。

  這黑色的金屬椅上,遍佈血跡,椅子扶手處還有尖銳凸起的金屬刺,椅縫的角落裡,還有黏稠的碎肉、以及溼滑的破碎內臟。

  顯然,這張椅子上曾發生了極其殘酷的事。

  在坐下的剎那,許深就聞到從椅子上散發出的濃重腐臭氣味,將他完全包圍。

  這一刻,許深彷彿再次回到了家裡。

  “你要做什麼?”許深意識到不妙,這老者的慈眉善目在他眼中,如惡魔的微笑。

  “你是罪孽之軀,又是斬墟者,骯髒的身體必須經受過洗禮,讓你新生之後,你才有資格在這裡聆聽月神的教誨,替吾主豢養這些罪孽墟獸。”

  雪白長袍老者微笑道:“否則,吾主的聖音落入罪軀的耳中,是吾等的褻瀆。”

  許深有些驚怒,“怎麼洗禮?你究竟想做什麼?”

  “既然是罪孽之軀,自然是剝奪罪孽了……”雪白長袍老者輕聲說道,他手掌撩起椅子上的鎖鏈,將許深的兩手纏繞鎖在椅上。

  許深試圖掙扎,但此刻墟力被禁錮,在老者乾枯的手指下,被輕易按住。

  看到眼前幾人別樣的表情,許深童孔怒睜,但心底卻又湧出憤怒和無力感,他後悔跟隨他們乖乖進入內城了,但痛苦的是,自己沒有別的選擇。

  逃亡,能逃到何處?

  既無力改變,又沒有別的選擇,這便是絕望。

  “我是被人陷害的。”許深咬牙道,試圖勸說:“而且我是追光會的統領,也是替內城大人物辦事,你們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幫你們找出兇手!”

  “被人陷害,亦是愚蠢。”雪白長袍老者輕嘆道:“這就是罪孽啊,孩子。”

  他手掌輕輕撫摸著許深的腦袋,帶來溫暖。

  如慈祥老爺爺憐愛自己的孫子。

  但許深已經看穿了他慈悲面目下隱藏的瘋癲,急忙道:“但真兇逍遙法外,你們就這麼放任麼?”

  “這個無需你擔心,真有真兇的話,我們自會再調查。”中年人領隊冷笑道:“何況你已經來到這裡,你覺得自己還能無事走出去麼?”

  許深心頭髮涼。

  的確,到了此刻,跟他殺人已經無關了。

  見識到這教堂下的真面目,他們顯然不會讓他輕易離開。

  “淨刀。”

  雪白長袍老者輕聲道。

  立刻有人將牆上一柄黑色血跡斑斑的小巧彎刀取下,遞到他的手掌中。

  “你要做什麼?”許深驚怒。

  “你罪孽纏身,只能將你的罪孽連同你的皮囊剝下,如果你能活下來,說明得到吾主的福澤庇佑,證明你有被救贖的資格。”雪白長袍老者輕聲道。

  許深童孔收縮。

  剝皮?

  看到老者的眼神,許深得到了確信的答桉,對方是要將他……活生生剝皮!

  “我是追光會的統領,我……我認識墨家,我認識江家!”眼看著刀鋒越來越近,許深能聞到上面濃烈的氣味,他急忙報出自己知曉的勢力,希望能拖延時間。

  “你認識誰都沒用,在吾主面前,皆是凡塵。”

  雪白長袍老者面帶慈祥,道:“正因為你是追光會的統領,所以才有機會得到吾主的福澤,否則便是直接處死了,你可明白?”

  隨著話落,刀鋒也落下。

  這一刀是許深眉間,許深頓時便感覺到冰涼的刀鋒,順著眉頭割裂,火辣辣的刺痛傳出。

  隨後刀鋒順著頭皮劃去。

  劇烈的疼痛,讓許深忍不住慘叫出來。

  “我,我還是墟秘局的大隊長!”

  “沒用,那只是底城勢力。”老者微笑,如在跟嫻熟親近的人閒聊,但手裡的刀鋒卻極其鋒利,手掌穩定,順著頭皮一路切割。

  許深第一次如此臨近死亡,感受到如此切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