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魚 作品

第65章 做貓

 關青禾回到靜園後,還沒進院就聽到喵喵聲,走進去才發現管家等一眾人正在逗貓。 聽到動靜,管家立刻直起身,恢復正經模樣。 "太太。" "太太......" 關青禾微微一笑,看小咪在那追著玩具玩,忽然想起來:“小咪帶回來的事,你們告訴你家先生了嗎?” “沒有。”管家一本正經:“先生並不討厭動物,也不過敏。再者,這件事太太親自說更好。” 關青禾想想,點頭。 不過沈經年正在和朋友們一起吃飯,還是等過了這個時間再說,以免打擾。 然而,人一忙起來就容易忘事。 關青禾先是看了自己微博的私信,有好有壞,難以想象有的人怎麼會這麼對陌生人惡語相向。 好在她早知會經歷如此,直接劃了過去。 等回過頭來想起和沈經年說這件事時,已臨近九點,沈經年發來“結束飯局”的消息。 關青禾忙回覆: 沈經年去過章家,也知道有隻貓,沒想到來了自己家。 他敲字: 靜園這麼大,多養上百隻貓都不算什麼。 宋懷序調侃:“我就知道,你這麼急著回去,肯定是要收沈太太的禮物。” 沈經年正經回:“有家室的人,要早歸,你也是,宋太太一定也等你許久了。” 容羨笑說:“哈哈哈哈哈,按宋太太那性格,肯定早睡了,還會等他,夢裡等吧。” 宋懷序冷眼看他:“比不過容總,大被獨眠,被窩空空。” 容羨:“........” 不笑了還不成嗎。 “養過貓麼?”沈經年側臉看向宋懷序。 宋懷序被他問得莫名其妙,深思熟慮一番,覺得他問的或許是另一種貓,隨口回:“人變的貓算貓嗎?” 一聽就知道做過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容羨:? “你們倆在這兒討論這種事,合適嗎?” 大庭廣眾之下,雖然只有他一個觀眾,但說起房事與情趣,實在不合適吧。 宋懷序一向言簡意賅,也直入主題,說:“婚後男人的交流,你不用插嘴。” 容羨:“媽的。” 感覺受到了鄙視。 沈經年笑說:“真的小貓,我太太今晚帶回來一隻小貓。” 宋懷序沉吟:“你得問懂貓的,比如宗家那位,不是在群裡嗎,你自己問。” “只是隨便一問,還不到這程度。”沈經年淡淡說了句,與他們分別,徑自上車回家。 容羨說:“還真對貓上心。” 宋懷序瞥他,“那是對他妻子上心,所以對她的貓也上心,我也要回去了,畢竟也是有家室的人。” 臨走時,還不忘笑著說:“容總,祝你早日追回曲小姐。” 容羨深深懷疑這是故意的。 - 沈經年回到靜園,進了主院便能借著窗,看見屋裡的燈光與剪影,美人遙遙。 他定眼看了幾秒,走進去。 門一開,關青禾就聽見動靜:“回來啦?” 沈經年嗯了聲,轉過頭去,看她正抱著小貓崽,不知在忙什麼:“在做什麼?” 關青禾說:“給它戴項圈呢。” 雖說是轉運珠手鍊,但到了小貓脖子上,自然叫項圈,還好這手鍊是可以伸縮的。 沈經年倒沒在意,走過去問:“要我幫忙嗎?” 關青禾忙道:“那你幫我固定住。” 沈經年手臂一撈,就將小貓抓住,這小貓也會審時度勢,知道他不好惹,非常安靜。 關青禾將桌上的轉運珠手鍊套進小腦袋裡,嵌著金絲的編繩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沈經年忽覺眼熟。 “這是從望月樓買的?” 關青禾點頭:“是不是剛好合適?” 沈經年低頭,沉靜的目光落在那轉運珠上,與望月樓店長髮來的消息不謀而合。 小貓似有所覺,抬頭:“喵。” 沈經年騰出隻手,勾著食指,撥弄了一下那小巧的轉運珠,看笑了:“關老師真會買。” 竟然是買給貓的。 關青禾聽不出他的深意:“還好吧。” 沈經年幫她弄好後,還屈指調整手鍊……不,項圈的大小與位置,頗為耐心。 然後小貓一被放下,就鑽進了床下。 關青禾叫了幾聲也沒見它出來,一回頭,對上沈經年沉沉的目光,“怎麼了?” “你今晚買東西的事發到了我這裡。”沈經年緩緩開口:“恰好懷序和容羨都在。” 關青禾聽著。 沈經年繼續道:“因為是男款手鍊,所以他們覺得是你買給我的禮物。” 任何事與物,重新組合,邏輯就不會不同。 況且,他也沒說假話,他只是說了男款手鍊,其餘都是容羨與宋懷序的猜測。 關青禾啞然:“當時店員問我需不需要保密,我覺得沒必要,就拒絕了……她難道也誤會了?” 因為望月樓服務的對象是人,所以首飾也是人戴的,她才直接描述男生,誰知被誤會。 沈經年深以為然,慢條斯理說:“現下人人都以為我要收到沈太太的禮物了。” “……” 關青禾瞄了眼床下,“我摘了小咪的,先給你?” 再重新買給小咪。 沈經年沉吟:“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搶貓的禮物。” 關青禾被他這句話逗笑。 沈經年說:“如果沒有被旁人知曉倒不算什麼,望月樓的人都是自家人,但是……” 他悠悠搖頭:“若是他們明日問起,我或許會被他們嘲笑人不如貓。” 關青禾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宋先生……的確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畢竟,當初那晚談話,他明面上揭沈經年的短,可會誤導,讓關青禾一開始誤會。 沈經年說:“容羨也會。” 關青禾想了想:“可禮物是給貓的,你又不要貓的。不如,我們現在去重新買一件?”自家先生的面子還是要維護一下的。 沈經年若有所思:“做貓才有禮物,關老師第一個想起的竟然不是我。” 關青禾反應遲鈍:“你不是貓。” “有個別的法子。”沈經年彎下腰,對坐在椅子上的美人開口:“就說,關老師做了貓,又把禮物要回去了。” 關青禾:“??” 這是什麼奇怪的法子? 偏偏沈經年說得正氣,好像非常合理。 “這樣我空手而歸,也算正常。” 關青禾看看床底露頭的小咪,又看看面前男人清俊蠱惑的眉眼,鬼使神差地說了句話。 “為什麼不是你做貓,我明早去買給你新禮物。” 良久,沈經年開口:“關老師出息了。” - 關老師的出息,等於沈太太的出息。 在很久之前,曲一曼曾送給關青禾一根貓尾,當時被沈經年拿來簡單用了下,後來不知去哪兒了。 但,沒關係,她送禮物裡還有許多,貓耳也有。 關青禾難得體驗一回可以做弄沈經年的時候,興致勃勃地去翻出來那對貓耳髮箍。 拿在手上還不覺得,回到梳妝檯前,對著沈經年的腦袋時,動作頓住了。 因為,沈經年這樣正經的臉,戴不上那一對小貓耳,反倒是合適關青禾的頭圍。 他輕笑:“這一看就是你用的。” 自投羅網了,這不是。 關青禾望著他手上那頭箍,陷入沉思,為什麼不是單個髮卡,別在頭髮上的。 做這種東西的商家,難道沒考慮過大頭的人嗎? 她還在氣惱,男人已輕輕鬆鬆將小巧的貓耳髮箍置於她的頭上,別在髮間,末尾消失在柔軟的頭髮裡。 這動作太過迅速,關青禾如夢初醒,感覺好像也沒區別。 但當沈經年用手去撥拉一下貓耳時,她彷彿感覺他像是在逗貓似的,整個人都顫了下。 難怪這種東西會有銷量! 沈經年就在她面前,開始松皮帶扣,聲響尤其明顯,因為一坐一站的高度差,落在關青禾的眼睛裡。 她眼皮一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燈光繚繞,沈經年與她四目相對,望著她在光下璀璨的雙眸:“關老師等不及了?” 這一刻,溫文爾雅終究抵不過斯文敗類。 “……你才等不及!”關青禾反駁一句。 若是以前,她根本不會說出這種話。 關青禾深知今晚的夫妻生活過不去,想起他的行事風格,放輕聲音:“回床上。” “小……小咪在床下。”沈經年在小貓的名字上停頓了下,還好沒有叫錯。 關青禾才不要在梳妝檯這裡呢。 再說,一隻貓懂什麼。 一隻貓當然不懂,但“貓”是懂的。 沈經年雖然從未養過貓,但人類在這種事上是有天賦的,床笫之間,是個非常懂貓的貓奴。 譬如“吸貓”。 沈經年的唇是薄的,不至於非常薄,但大家都說擁有這種唇的人會薄情,他卻與痴情掛了鉤。 所以俗語有時候也不準,譬如宋懷序先生,暗戀六年,差點搶婚,也深情無比。 而“貓”被伺候得快樂了,總要回饋貓主子的。 畢竟等價交換。 無論是撓爪、踩奶,對貓主子而言,都是欣然喜愛的,連喵聲也不例外。 小咪在床下聽見一兩聲,探出小腦袋,搜尋片刻,也未尋到同類,又縮了回去。 - 翌日。 臨近深秋,園裡雖然還有青色的松與豔色的花,但大部分樹葉都已黃了,藏書樓那邊的銀杏樹成了最美的風景。 靜園的床不帶厚重的床幔,陽光每日精準地從鏤空花窗灑進,在地上鋪就斑駁的畫卷。 “嗡嗡嗡……” 手機震動不停。 關青禾眼睫顫動兩下,挪動身體去摸索到手機,按了接通:“喂?” 大約是她的聲音太過慵懶動聽,對方也愣神兩秒,才開口:“請問是關青禾關老師嗎?” 關青禾清醒不少:“我是,你是……” 對方立刻接上:“我是《寧城日報》的記者,是這樣的,我們新聞社對非遺文化很關注,曾經也採訪過刺繡傳承人孟丹枝。” “得知關老師是評彈演員,師承名門,所以想更進一步瞭解評彈這項非遺文化,請問您最近有空嗎?” 關青禾終於睜開眼眸,如水如畫,床角因她搬來而新加的素色紗幔被珍珠鏈繫著,蓬鬆垂落。 她輕柔道:“我剛醒,可以稍後再談這件事嗎?” “不好意思,我打擾關老師休息了!等您方便的時候,我親自去茶館裡與您商談,您看怎麼樣?” “怎麼稱呼?” “我叫何桔露,您怎麼叫都可以。” 結束通話,關青禾掀開絨被下了床,她穿著睡裙,路過梳妝檯時,瞧見自己鎖骨下的一點痕跡。 沈經年從未在脖頸以及手腕這樣的地方留下過吻痕,分寸把握得極好,但旁的地方,再溫存也會留下痕跡。 當真是自己穿旗袍,所以他就如此肆無忌憚了麼? 關青禾閉眼想起昨晚的荒唐,非常想要控訴人。 她是做了一次貓,但所有的用處都被沈經年找尋了出來吧,他明明從不養貓的。 也許是心有靈犀,她洗漱完,被控訴對象·沈經年從屋外逆光而進,眉目盡顯斯文,連關懷都溫潤備至。 “關老師醒了。” 小咪亦步亦趨跟在他的後頭跳進門檻裡,小尾巴晃晃。 叛徒貓,才一早上,就與他這麼親近。 關青禾看向男人,“我能醒這麼早,多虧了沈先生。” 都已經十點了。 沈經年自然聽懂這話,抬手看了眼腕錶的時間,自我譴責:“折騰一隻貓確實很過分。” 關青禾臉上薄紅。 都過去一晚了,還用這稱呼,而且他還知道罵他自己。 關青禾問:“所以你下次不會了吧?” 沈經年本想說“我承認過分和我還會過分是兩碼事”,觸及她瀲灩的眼神,眉梢輕抬,忽然改口。 “不會了。我們可以嘗試別的形態,別的餵養方式。” 畢竟,她問的只是貓,他第一句答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