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371.厚道 “她們會保佑你平安的。”

    鄭熹叮囑祝纓:守好城就行。

    到時候哪怕冷侯大勝,祝纓也轉運有功。非打不可,就讓鄭侯留下的這些將校與新去報到的溫嶽等人按照當初鄭侯的安排去打,祝纓自己居中調度,一定要保證她自己的安全。

    雖然有讓溫嶽等人攢軍功的意思,但是,不強求!先保證祝纓能穩拿到手的功勞,再說其他。

    祝纓看完,將信裝好,道:“冷侯帶走了一些人,如今我手上的兵馬不多,正從北地招募新軍,又調度將校、組建幕府。你來了,正好與金大哥一道訓練新兵,適應一下,咱們再安排旁的。”

    溫嶽一口答應了,金良道:“北地子弟好帶。”

    溫嶽道:“我與郎相識二十餘年,什麼見外的話都不必講,我知郎不會苛待我。到前線是為立功,但也須得聽節帥號令。好不好帶,我都帶。”

    他說得坦蕩,金良還有點不好意思,祝纓道:“那就行。”

    溫嶽又問:“可是如忠武軍一般?”

    祝纓道:“我可不知道忠武軍是個什麼樣子,只管以朝廷的名義先徵集千人,他們的糧餉我以朝廷的名義發。本土人守土有責,卻又容易形成地方上的勢力。錢,得朝廷來發。”

    溫嶽道:“原來如此。好。”

    幾人正說話,荊綱帶著羅甲秀來了,溫嶽道:“那我先告辭了。”

    金良熱情地帶著溫嶽去安頓,他們與荊綱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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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甲秀被引入堂中,祝纓已從座上站了起來。

    荊綱向她拱手為禮:“羅府君到了。”

    祝纓向前邁了兩步,對正在行禮的羅甲秀也是一禮:“羅兄。”

    羅甲秀見她客氣,越發的謹慎了:“下官拜見節帥。”

    祝纓道:“羅兄客氣了,坐。”

    兩人坐下敘舊,祝纓知道羅甲秀的來歷,人是朝廷給派過來的,祝纓讓荊綱去接,更多人因為他的籍貫。

    卓珏極力促成許多南士鑽到祝纓的翅膀底下,謀劃能成,不是卓珏有多麼的能幹,而是祝纓也確實需要這樣一批人。

    她對羅甲秀尤其的客氣。

    這可是位丞相都認可過的“青年才俊”,還是經過了地方上十幾年的考驗熬出頭來的。

    祝纓問他路上辛苦,羅甲秀客氣應答。祝纓又關心他的家人,羅甲秀也還是對荊綱那般回答。

    祝纓道:“公忠體國,殊為不易。你我是同年出京的,能在北地相聚也是緣份,今晚我為羅兄接風。”

    羅甲秀道了謝,又說:“那,下官明日便去赴任?”

    祝纓道:“稍等一下,拿來。”

    只見一個精壯短小的漢子用托盤託了些簿冊過來放到羅甲秀的面前,羅甲秀道:“這是?”

    祝纓道:“這是你要去的地方,你來之前,才叫他們摸過底。北地被胡人侵擾之後,戶部吏部存檔的那些東西都做不得準了。”

    羅甲秀起身,鄭重道謝:“節帥對我如此推心置腹,下官唯有盡力任事,才能上報陛下,下安黎民,不負節帥所託。”

    祝纓道:“客氣了,收下吧。明日我再派送你去赴任。我這裡要用人,有些他們本地的子弟。今晚你也見一見,或可詢問一下當地的風俗。”

    羅甲秀的表情舒緩了很多,道:“節帥周到。”

    “何必客氣?卓珏,你送羅府君去驛站安置。”

    一個年輕人閃了出來,對羅甲秀一禮:“府君,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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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晚間門祝纓在行轅設宴,款待新來報道的人。

    除了羅甲秀、溫嶽,又有新到的校尉五人,卓宇的外甥沈驥等年輕人,攏共二十來個新來的,行轅裡熱鬧了起來。

    這其中有互相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互相介紹漸漸熱絡。羅甲秀冷眼看著,只見這裡年紀最大的是金良,金良之下也就是溫嶽、荊綱。其餘都是比自己年紀小的,而有分之二的人在二十到十之間門,夾雜著兩個十來歲的。

    有男有女。

    年輕!朝氣!生機勃勃。

    哪怕是老人如金良,臉上也放著光,他們的眼睛裡都帶著希望。

    羅甲秀的眼睛裡也漸漸映出出些神采來,藉著酒意對祝纓道:“節帥這裡好,同心協力,如此我等便可以專心做事了。”

    他背景不硬,最恨陷入黨爭,見祝纓在盡力淡化黨爭之影響,他是高興的。他在上一任上,與傾向雙方的同僚都起過爭執。

    溫嶽不知道羅甲秀的經歷,也起身道:“羅府君說的是,大家都在節帥麾下,當然要同舟共濟!坦誠相待!”

    溫嶽白天與金良等人聊過了,祝纓手頭的兵力確實不寬裕。兩下分兵,祝纓又大方,冷侯要什麼給什麼。冷侯當然要為自己手裡多攢點底子。祝纓做得體面,冷侯也不好當她是純粹的冤大頭,給祝纓留了差不多的人馬。

    這個“差不多”是指沒有漫天要價,不像跟別人爭的時候拼命把別人家底給掏空。冷侯以老將的經驗估算了一下,留給祝纓的人馬將將夠用。

    即,如果有意外缺員,就不夠用了,沒給祝纓留太大餘地。

    祝纓也不慌。大戰之後,鄭侯就計劃過從北地再徵一些兵馬做補充,已向朝廷報備過了。現在祝纓就拿著這個計劃來頂上。

    金、溫二人嘀咕了一回冷侯:“厚道,但不太厚。”

    羅甲秀一提,溫嶽就站起來表態,要為祝纓撐撐場子!祝纓不是行伍出身,溫嶽覺得自己得幫她。

    祝纓笑道:“好,明日你來,咱們再談公務。今日破例,且飲一杯。”

    大家舉杯,金良緊張地看著祝纓,見祝文給她斟的是茶,才放心自己喝酒。

    酒過巡,外面突然有人來報:“姚校尉有緊急軍情!”

    眾人只得停杯,祝纓道:“你們吃著。”她指了指金良、溫嶽二人,示意二人隨她過去。

    她命人將信使帶到了書房,餘下眾人也沒心情吃喝了,開始交頭接耳。

    信使給祝纓帶來了一個消息:姚景夏那裡的斥侯偶然聽到的消息,胡相要奉“太子”趁著冷侯立足未穩之際,去突襲冷侯!

    溫嶽微驚,這倒真有可能。冷侯新到,與下面的將士還沒熟悉,協調上會略顯滯澀,反應不及時,讓敵人有隙可趁。

    金良也皺眉。

    祝纓問道:“消息可靠麼?”

    信使道:“斥侯是姚氏族人,絕不會被胡人收買的。”

    “他的胡語很熟練?”祝纓又問。

    “這……應該能聽懂。”

    祝纓道:“探明!若是講的胡語還罷了,胡人,說著官話,讓斥侯聽清楚了,再活著回來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