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278. 佈置 那可真是一份可以傳之子孫的產業……

    項安忙道“是我想岔了,官坊依舊還是原樣那樣利潤就又”

    祝纓已知其意,道“眼下有幹得不錯的學徒工嗎”

    “有的,正因幹得不錯,我才想要依舊這麼招的。”

    “那就接著幹。”

    “是。”

    祝纓又問她“梧州別的作坊產業,你知道多少”

    項安道“只稍知道一點兒,還是糖坊更熟一些。紙坊那裡也知道一點兒。旁的就只有在家的時候,販賣相關貨物時聽到的隻言片語,不敢說懂。”

    祝纓道“我知道了。除了糖坊,你還有別的想法嗎”

    “誒”

    祝纓道“你辦事仔細周到,也肯動腦筋。糖坊是我交給你打點的,你自己呢如果沒有糖坊,你想幹什麼”

    項安驚了一下,瞬間門以為祝纓要將糖坊從她手中拿走交給別人。旋即鎮靜,官糖坊是衙門的,項家糖坊也有她的一份,交給別人管雖然是很遺憾,但也那剛才又許招女工是什麼意思呢

    項安低聲道“大人要我幹什麼,我就去幹什麼吧,要我想,也是想不出來的。”父親沒死的時候,她的想法是要成為一個大富商,然後置田產。現在,這個成就已經達成了,接下來就沒有了。

    祝纓道“可以去想一想。你們都是能幹的人,理當有別的事可幹才是。”

    項安動了動唇,臉上細微的表情也變了好幾變,有點苦。別的事什麼事呢她一個商人家的姑娘,能幹到現在已經不錯了。總不能做官吧別說是她了,就是項樂,也不行。他們家是商人。

    她鼓起勇氣問道“大人是想趕我走嗎還是我我娘說了什麼”

    “令堂怎麼了”祝纓問。

    壞了,說漏嘴了,項安後悔。新年的時候,母親和嫂子上州城來拜會過老封君,期間門說到了一點她的親事之類。她還以為剛才在後面,老封君已經將這事兒給講了。現在一看,好像還沒講

    項安深吸一口氣,道“我,還不想嫁人。”

    項老孃現在最鬧心的就是一兒一女的婚事,長子不用管了,次子、次女有點高不成低不就,成了項老孃的兩塊心病。項樂還好些,讓人捎個話給他,他就說“家裡給相看,是個賢良女子就行。”

    項安就更麻煩了,知道的說是報恩,不知道的看她這麼幹,活像別人家那等能幹的妾。因有一門離不開的手藝,主人家不肯讓她走,就納作了妾留在家裡。她現在給祝纓幹活,就有點這樣的意思。

    要真是這樣,項家也認了。那是刺史,不是鄉下土財主。項老孃還特意跟縣裡讀過書的人打聽過了,梧州刺史從四品,朝廷的規定,刺史大人可以有四個“媵”,媵“視正八品”,比刺史府裡的某些官吏的位置還要高些。

    那還真是件好事

    項老孃這麼想的,就跟閨女這麼講了。哪知項安根本沒這個意思,她跟祝纓相處這麼些年,一點曖昧也沒有她正一頭扎進糖坊裡,親孃給她連“品級”都打聽完了。項安一聽,整個人羞得通紅氣的。

    她藉口不放心糖坊,跑回梧州城了,項老孃緊跟著就追了過來。項老孃也不敢跟人鬧,而是藉著拜年的名義,試探地跟張仙姑提一提女兒年紀也不小了,得開始說個婆家了。

    張仙姑自己也有一個“年紀也不小了”的女兒,十分理解項老孃,說“你要有了好女婿,只管去成親,我還有禮送她哩。”

    項老孃什麼都沒探問出來,只好回去又將女兒好好一問,項安只好以“我這輩子不離孃家”為由來搪塞。項老孃皺著眉頭回去了。

    項安是真怕自己親孃在這個事上幹出尷尬事來。

    祝纓聽了祝纓的話,道“哦,那正好,接著幹活去吧。你順便呢,將梧州現有的各作坊都摸一摸底。再看看梧州的商人都幹什麼營行,這個事兒我叫趙振他們幫你,他們聽你的安排。”

    “這他們能聽我的嗎”

    “不聽也得聽。”

    “是”

    “知道要查問什麼事嗎”

    “請大人示下。”

    祝纓道“各種作坊一共有多少,各是幹什麼用的,一間門也不要漏下用工、用料、規模、成本、成品。行商販賣什麼、從哪裡進貨,倒賣的人又常跑哪些路線”祝纓報了個數,她要再徹底地將整個梧州的“工”、“商”給摸透了。

    項安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趕緊從腰間門也解開一個小袋子,掏出紙筆來記。這個起初是福祿縣的時候江舟她們養成的習慣,後來項安等人也都學會了。尤其是在祝纓面前,祝纓可能隨口就會說一些令她們茅塞頓開的話,教一些別人不會教的知識,她們就趕緊記筆記。

    都記好了,項安心道大人並不鄙視商人與工人,真是個好人。

    獠人、窮人、女人、商人、工人、奴隸所有這些別人提起來就會帶些輕蔑口氣的人,祝纓統統沒有欺負過。相反,她對這些人都很好。

    項安心裡又是溫暖又是酸澀。

    她飛快地記著關鍵的字詞,記好了,又問祝纓還有別的吩咐沒有,如果沒有她這就去辦了。

    祝纓道“後天再開始吧,給趙振他們一點兒時間門休息。”

    項安道“不必事事都讓他們幾個去跑,我先安排幾個機靈的丫頭小子轉一轉,這裡頭還有一些事兒,都是行內的人才知道的,他們就算去了,人家與他不熟也不會告訴他們的。”

    祝纓道“那行,你去安排吧。”

    “是”

    項安之後是侯五。

    祝纓見是他,笑道“我還想晚上再與你聊一聊呢。”

    侯五道“我就幾句話,別到晚上喝了酒就說不順溜了。”

    他要回的是這期間門府裡的一些事,他這幾個月也跟著進山去了。之前祝纓是不怎麼帶他進別業的,他之前的傷腿隨著年齡的增加愈發地限制了他的活動。所以這次進山之後看到“祝家莊”他著實嚇了一大跳

    山裡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一個“別業”了

    “小人行伍出身,到了別業一看,大人還有些地方那我就說了”侯五背後說話誠實犀利,當面說話卻有分寸。

    祝纓道“你說。”

    侯五道“有幾樣,您這別業建得不錯,就是這路差了點兒。這次進山走的是塔郎線,路上補給全是靠寨子,萬一他們將路一掐,您的別業就被阻在山裡了,內外不通。還有那道山谷,多麼好的地方啊易守難攻,建個城門關隘,將門一關這一路就妥了。”

    祝纓聽他說的這些,好像是教她造一個據險而守的城池一樣,四面都是敵國。他又挑剔塔郎的路不好,喜金家的路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