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久等大將軍不來,我們鼎德又實在是情勢危急,不得已只能自己來攻打天沙。”



    哪怕他已經有心掩飾,卻到底年輕,字裡行間還是洩露出一些指責的意思來。



    如何能瞞得過顏綱這樣的老狐狸。



    被一個小輩指責,顏綱臉上更是掛不住,不過,天沙城如今已經拿下了,倒是讓他鬆了口氣。



    只要最終結果沒問題,嘉佑帝便不會追究過程。



    所以,眼下最要緊的,是怎樣讓劉淵父子將這拿下天沙的功勞讓給自己。



    他端著臉訓斥道:



    “先前你父還說鼎德危在旦夕,如今卻能憑自己出兵佔了天沙城,豈非愚弄朝廷!你們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一頂大帽子下來,直接讓劉瑾氣得臉色鐵青。



    他手下的將官們也非常不滿,這禁軍來遲了不說,還一來就倒打一耙給他們扣帽子。



    雙方初次交鋒,便很不愉快。



    見劉瑾態度強硬,顏綱十分惱恨對方的不識趣。



    心中卻在想著,到底該如何讓劉家父子讓出軍功。



    在天沙城待了一兩日,他便逐漸發現了不對勁,劉瑾這邊在天沙城的兵力並不算多,只有五六千人,還都是步兵,馬匹都是天沙城繳的北戎戰馬。這說明他們先前甚至沒帶馬。



    一群步兵,是怎麼攻城略地還打贏了的?



    劉瑾手下的士兵守口如瓶,根本不肯透露他們奪城的細節。



    這讓顏綱越發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經過各方調查後,哪怕劉瑾他們極力掩蓋,他還是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那正在修補的東邊城牆上,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還有殘餘的硫磺氣味。



    這很像使用了慎郡王那邊的震天雷的戰後痕跡!



    往這個方向一想,這場戰鬥的所有不合理都變得合理了。



    有慎郡王的震天雷,以少勝多,攻城略地完全不是問題。



    那震天雷怎麼來的?



    毫無疑問,是劉淵父子和慎郡王私下勾結,慎郡王才會給他們震天雷啊。



    他可是比誰都更清楚陛下有多忌憚慎郡王,劉淵父子此舉,犯了陛下的大忌!



    雖然還沒拿到切實的證據,顏綱卻已經勝券在握了。



    果然,當他邀來劉瑾赴宴,直指劉淵父子勾結諸侯王的時候,劉瑾臉色大變。



    “大將軍,無憑無據給人安上這麼大的罪名,與汙衊何異?”



    顏綱卻氣定神閒地道:



    “汙衊?那你倒是好好解釋解釋,你們一無投石機,二無戰馬,是怎麼拿下天沙城的?城牆上那些帶著硫磺殘留味道的殘垣斷壁是怎麼回事?”



    劉瑾只道: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



    此時解釋越多,留下的破綻就越多。



    顏綱板著臉道:



    “那就別怪我不念往日情面,將此事稟報給陛下,到時候你們要解釋的人就是陛下了。陛下可沒我這麼好說話。”



    劉瑾心中一震。



    以嘉佑帝那多疑的性子,是信他們這早就被猜忌的邊將,還是他的親信禁軍統帥,完全不用想。



    若派人下來調查,鼎德那麼多北戎戰馬,再加上悠悠眾口,根本藏不住。



    所以,為了堵住顏綱的嘴,他們只能讓出攻下天沙城的軍功。



    權衡了一番利弊,劉瑾強壓下心中的憤怒,道:“眼下最要緊的,是全力對抗北戎,我們不想分神再去應付其他事。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但也請大將軍記住,我們劉家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此等捕風捉影之言,若傳到京中,也別怪我們魚死網破。”



    顏綱也不是沒把柄,若真要撕破臉,誰都別想落到好下場。



    “且,為保障鼎德的軍需供應,我鼎德守軍必須留駐在天沙城。”免得他們到時候再把持天沙城的通道,在軍需供應上做手腳。



    顏綱這才滿意地笑了。他才不在乎鼎德守軍是否留在天沙城,他只在意軍功的歸屬,和是否能向嘉佑帝交差。



    “劉小將軍既然這麼懂事,顏某人自然也不會多生事端。以後抗擊北戎,還需我們通力合作,來,一杯泯恩仇!”



    說著,就朝劉瑾舉起酒杯。



    劉瑾憤恨地喝下了酒,帶著滿腔怒火走出了軍帳。



    深秋晚上的夜風一吹,吹散了酒意與怒火,卻也吹冷了他的心。



    鼎德危急,慎郡王想各種辦法給他們解圍,還送來最急需的軍需物資,幫他們拿下天沙城,一點戰利品都不要,說他們鼎德缺兵器馬匹,全部留給他們用。



    甚至為了不引起皇帝猜忌,明明可以輕易拿下的城池,分毫未動。



    可朝廷呢,對他們父子屢屢猜忌打壓,先前求援,推三阻四不說。好不容易等來了援軍,還在來的路上搶劫百姓,貽誤戰機,到達後第一件事不是幫他們做什麼,而是各種威逼利誘要搶戰功!



    如此不堪的朝廷與帝王,讓人如何能心悅誠服去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