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七百三十四章 年青漢子和小女童


蘇凌隨著人群走進陰陽驛的院中,抬眼看去整個院子之中,滿目荒涼。

 
院子的各個角落,皆長滿了或高或低的衰草,在嗚咽的冷風之中左右飄蕩,顯得破敗而蕭索。

 
透過衰草的縫隙,隱隱可以看到左右兩廂皆有一處側房,衰草正後方,是一個大的廳堂。想來該是正廳。

 
側房和正廳之上,掛著和外面大門簷角相同的白紙燈籠,上面也各自寫了陰陽兩字。

 
冷風過處,衰草飄蕩,白紙燈籠也左右搖晃,那瘮人的感覺竟是又多了幾分。

 
若不是陰陽教的人說這裡是他們的館驛,怕這裡就是一處存放死人的義莊了。

 
那丁均晁似乎看不到連片的衰草,邁步一頭紮了進去,管道通在蘇凌身旁低低地嘀咕了一句,又瞥了丁均晁兩眼,這才朝著行進的人群招了招手,眾人也緊緊地跟了上去。

 
蘇凌雖然不知道這管道通嘟嘟囔囔的說些什麼,但想來是沒什麼好話。

 
眾人這般鑽過衰草叢,走進了正廳之中。

 
正廳點著燈蠟,卻是燭光昏暗,明明滅滅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蘇凌抬頭看去,正看到正廳正中央塑著一個巨大的神像。

 
那神像幾乎與這正廳的高度相仿,整個頭顱都快一人多高,左手做拈花之狀,右手放於膝蓋之上。

 
整個神像是一座坐像。

 
可往那神像的臉上看,端得是面目猙獰,兇惡無比,獠牙闊嘴,圓睜二目,瞳仁之上還有絲絲血絲。

 
神像額頭正中,竟還有一道豎紋,就如半睜未睜的第三隻眼睛。

 
蘇凌暗想,自己那個時代的神話之中,灌江口二郎神君也是如此形象。但區別在於,二郎神君法相莊肅,金盔金甲,端得是威風凜凜,不容侵犯。

 
可這個神明,卻正好相反,目露兇相,看起來殘暴嗜血,形容駭人可怖,跟威風凜凜,莊肅慈悲半點都沾不上邊。

 
不過蘇凌卻是認識這神像的,他自進入天門關地界,便見過不少次這神像的“尊容”。

 
正是整個陰陽教信奉的至高無上的神明——陰陽煞尊。

 
蘇凌實在想不通,這分明就是一尊凶神惡煞,偏偏這些信徒教眾卻視若無睹,到底這什麼狗屁陰陽煞尊的有什麼魔力。

 
蘇凌暗暗看去,卻見自丁均晁始,所有的道士和信徒皆一臉虔誠,身打著稽首,緩緩的跪在地上,一臉的虔誠,嘴裡唸唸有詞,不知說些什麼。

 
整個正廳,也就蘇凌孤零零地站在神像之下,倒顯得有些異類了。

 
蘇凌索性朝地上一蹲,以免過於顯眼。

 
好在這些人皆雙目微閉,虔誠朝拜,無人注意到蘇凌只是蹲在地上。

 
這個時代,蘇凌一切都可以入鄉隨俗,但是從心向外地排拒一個禮儀——跪拜禮。

 
無論是蕭元徹還是天子劉端,蘇凌也從來未曾跪拜過一次。

 
更何況,是這個什麼不知來歷的鳥邪神呢。

 
丁均晁禱告完畢,從一旁的道士手中接過三隻香,虔誠的供於陰陽煞尊神像前方的香鼎之內。

 
這才又打了稽首,朗聲唸了起來,聲音還真有些許的縹緲宏廣之意。

 
“天地無極,陰陽合和,九九大乘,煞尊降世,天地同歸......”

 
他這一帶頭,所有人皆肅然開口,頌了起來。

 
蘇凌心中一動,這是他第二次聽到了這句讖。

 
自從在謝必安的口中聽到了這幾句讖後,他只要閒下來,便思來想去,想著將這句讖的讖意破解出來。

 
只是這玩意兒虛無縹緲,比猜謎的難度更高,蘇凌實在是毫無頭緒。

 
他見眾人皆念著,忽地心思一動,輕輕拉了拉一旁的管道通,壓低聲音道:“管道兄......”

 
管道通也正虔誠地念著這讖語,忽聽蘇凌喚他,這才也壓低聲音道:“蘇老弟......這讖語法訣得要心誠才靈驗......”

 
蘇凌點點頭,似有些赧然道:“管道兄,不是老弟我不虔誠,只是小弟頭次聽聞這法訣讖語,心中實在覺得玄妙無比......可是心要虔誠,就要明白這法訣讖語的意思罷......小弟心中不明,害怕衝撞了陰陽煞尊啊......所以小弟想要請教管道兄......”

 
未曾想這管道通竟狐疑地看了蘇凌一眼。

 
卻見蘇凌一臉的坦然,笑呵呵地看著自己,一臉虛心求教的意思。

 
他這才放下心中戒備,低聲道:“老弟......這幾句話是出自蒙教主之口,是蒙教主在煞尊階下聆聽教誨之時,煞尊親自相傳的道讖......定然是高深難懂的......”

 
蘇凌心中是半點不信,暗想這蒙教主果真是個大忽悠,難為他能編出這麼故事來。

 
管道通頓了頓方道:“老弟心向陰陽教之意我是能理解的......不過你還未正式入教,自然體悟不得這法訣讖語的妙處......實不相瞞,便是你管道兄我,對這句讖語的讖意也是體悟甚淺啊......只知道此讖乃是天機將到,我陰陽教大計將成,機緣就在不久的意思......”

 
說著他似感嘆道:“唉......還是我道行尚淺,體悟不到真意啊......不過呢,蘇老弟也不要著急,蒙教主說過,只要咱們這批信徒入了教,時機便成熟了,到時候他會親自將這讖意法諭天下的!”

 
蘇凌點了點頭,暗想看來這管道通也不知此讖的讖意是什麼,既然那陰陽教主說了會將讖意告知天下,那他便等上一等,也不必急於一時了。

 
蘇凌正想著,忽的那丁均晁一甩手中拂塵,打了個稽首朗聲道:“諸位,大禮已成......諸位可以起來了!”

 
蘇凌跟著眾人這才站了起來。

 
蘇凌心中有些奇怪,又低聲問管道通道:“管道兄......我見你們都是道家打扮,更也打稽首,為何不見念法號呢?無量天尊這些......”

 
管道通淡淡一笑,低聲道:“蘇老弟有所不知,咱們雖然是神教道門,修的道,跟這世間的所有神道道門皆是不同的,他們皆是供奉的三清神明......但說白了,都是些糊弄人的,做不得數......咱們雖然也修道......但只供奉陰陽煞尊,與他們那些道門可不是一路的......所以呢,咱們是不興念什麼無量天尊的......只打稽首罷了......等到老弟入了教,教內也會給你量體裁衣,到時你更會發覺,咱們的道裝跟旁的道門道裝也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