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六十一章 過河卒

    不好堂的生意越來越好,自初秋到深秋,每日不好堂前人群車馬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不好堂的預約號從五百號已經擴張到了八百號,還大有供不應求的趨勢。

    這期間,卻是忙壞了蘇凌和杜恆,也忙壞了四位軍卒。

    蘇凌因為要製藥還要給人瞧病的緣故,所以分身乏術。幸有杜恆跑裡跑外,忙前忙後的協調。

    杜恆雖然粗,但粗中有細,尤其這生意更是與自己息息相關,故而前後照應,調度有方。頗有大管家的風範。

    饒是如此,那杜恆這些日子下來,更是清瘦了不少。皮膚比往常更是黑上許多,但倒也透出了幾分健壯。

    外面排隊的人井然有序,但人實在是多,一些瑣事也就時常上演,好在由王鈞牽頭,調度有方,將外面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他自己也隱隱成了四個軍卒的首領。

    蘇凌看在眼裡,索性將外面的事情統統交給了王鈞來打理,他也做得十分出色。蘇凌暗暗覺得王鈞可堪大用。

    期間郭白衣曾來過數次,只是藉口這裡人實在太多,他待不下去,便搜刮了六味地黃丸和補天大造丸,迅速離去。

    講好的用錢來買,卻時時賒賬。

    蘇凌也不討要,只拿了小本本記了一頁又一頁的壞賬。

    終於有一日,郭白衣前來,見生意實在火爆,人又多的過分,那不好堂的房頂都要擠破了,這才拉了蘇凌道:“如今不好堂的生意如此好,你就枯守著這一家店面不成,就不想開個分號?”

    蘇凌白了他一眼,從懷中拽出那本壞賬,朝郭白衣眼前一扔道:“先不要說這個,先把你賒的藥錢給我結了再說。”

    郭白衣沒好氣的道:“你還怕我堂堂白衣神相賴你藥錢不成?咱們是分成的營生,待結算時你大可以將這些小錢扣掉就是。”

    隨即又正色道:“開分號的事,你到底有沒有打算?”

    蘇凌遲疑了一下道:“這也是老蕭的意思?”

    郭白衣不動聲色道:“老蕭一個總管,司空府的事情都忙不來,哪有心思管這個?”

    蘇凌這才笑了笑,換了副鄭重之色道:“分號能開,但現在為時尚早?”

    蘇凌笑道:“一者,我這不好堂的生意不過方有起色,很多流程和細節都還未健全。若貿然開分號,怕是到時忙中出錯,砸了自己的招牌;二者如今這京都十之五六都來我不好堂瞧病,所謂樹大招風,現在我這小小不好堂已經分去了大半客源,如果再開個分號,那豈不是不給同行留活路了不成?”

    蘇凌哈哈又道:“這些同行,雖然都是郎中,治百病,然而他們身上卻有一種病,無論如何也醫不得......”

    郭白衣奇道:“是何病他們自己醫不得?”

    蘇凌一字一頓道:“紅眼病啊,自古皆同一理。”

    郭白衣點了點頭道:“你卻是將人心看得不差分毫......只是,你真就甘心只這一個店面不成?”

    蘇凌眼神深邃道:“自然不會只有這一個店面,只是我心中的想的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啊。任何事情不得徐徐圖之,怎麼能一口吃個胖子。”

    當蘇凌講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九個字時,郭白衣眼神閃動,似乎頗有讚許之意。

    他方點了點頭道:“你能這樣想,也實屬不易了。”

    蘇凌擺擺手道:“眼下卻是有一要緊事與你商量,我這堂裡日益人多,可我的人手實在不夠使喚啊,我想能不能招來一兩個人,我把那磨藥的方法交給他們,我也好抽身,專心給人瞧病啊。”

    郭白衣哈哈大笑道:“這個卻是自然......只是不能再從軍中抽調人手了......你若想招人,便從普通百姓中挑選幾個試試吧,你放心便是,他們的一切花銷和酬勞,由司空包了便是。”

    蘇凌嘿嘿一笑道:“等的就是你這最後一句話,郭祭酒果真是大人辦大事,大筆寫大字!”

    郭白衣白了他一眼,方道:“那你還收我藥錢不?”

    蘇凌一副被算計的樣子道:“罷了,罷了,你的藥我白送了好不?”

    ............

    郭白衣到司空府後,半分不敢耽擱來找蕭元徹,將蘇凌要招人和關於開分號的想法,都告訴了蕭元徹。

    蕭元徹聽了之後,眼神微眯,似思忖了良久,方才出言嘆道:“好個蘇凌,不過未及十七歲,便已然有了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眼界,我只笑那個人,自己如今狼行虎步,卻自以為得勢,迫不及待了啊。”

    郭白衣聞言,已然知道蕭元徹所指何人,淡淡笑道:“大兄口中之人,可是指的淮南沈濟高不成?”

    蕭元徹捋須頷首大笑。

    郭白衣也淡淡道:“那沈濟高與北面那位雖是一父所生,眼界和謀略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沈濟高如今早已有些急不可待,加上他不知何時手握了傳國玉璽,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加上那一幫捧臭腳的吃才慫恿,看來不日他便敢稱天子了。”

    蕭元徹點點頭道:“白衣說的不錯,沈濟高這番行事,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

    郭白衣思考了一會兒道:“如今天下民心仍在晉,那沈濟高諸般行事,無非是自取滅亡罷了。以白衣觀之,他竊國之時,便是成冢中枯骨之時,只是......”

    蕭元徹頗以為然道:“你有話直說無妨。”

    郭白衣正色道:“那沈濟高若如此做,便是送了一份好大禮給大兄,雖然他到時必會天下共誅之,只是天子在我,大兄可待時機,一舉而滅之,這天大的好事,可不能讓他人白白佔去......還有,那沈濟高與沈濟舟雖一家人,卻早已不和多日,料想沈濟舟也不會助他,然而,沈濟高反,必然牽連親族,那沈濟舟豈能撇的乾淨不成?正好藉著這個事情,挫一挫他的銳氣,以免那些清流再底下為他鼓譟。”

    蕭元徹哈哈大笑道:“知我者,白衣先生也!這件事情的詳細謀劃,還需你和徐令君多多斟酌才是,萬不可漏掉任何環節。若動,必要全功!”

    郭白衣忙一拱手道:“謹遵大兄吩咐!”

    蕭元徹似又想了下,方道:“如今卻有一事,我拿捏不準,說與你參詳一二。”

    郭白衣見蕭元徹說的鄭重,遂也正色道:“大兄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