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五十五章 刁蠻少女

    這些時日,不好堂的生意每況愈下,起先還有三三兩兩的病人全賴尋醫問藥,可是這一段時日,慘到一個人都沒有,不好堂連日來連開張都難。蘇凌心中暗想郭白衣的藥,自己是不是要厚著臉皮問他要些藥錢了。

    這日清晨,杜恆照例拿了掃把將院內店外的枯葉掃了個一乾二淨,又灑了些水,便到櫃檯後面打瞌睡去了。

    由於沒有人來瞧病,蘇凌索性一個人悶在後堂,搗鼓他那個銀白色的藥丸起來。

    接近晌午,不好堂仍然是沒有一樁生意,杜恆正在打瞌睡,卻突然聽到堂口馬嘶之聲,劃破了午後慵懶和安靜。

    人影一閃,從一匹棗紅馬上跳下一個少女。抬頭看了一下這不好堂的招牌,星眸轉動,便大步朝著不好堂內走去。

    那少女年齡不過十四五歲,卻生的俏麗嫣然,膚白凝雪,藕臂纖腰。一身淡黃色勁裝,腳下尖角小皮靴,手中握著金絲馬鞭,腰懸長鞭,天然一段嬌俏英武,與旁的嬌弱女子自是不同。只是不知為何,那臉用白紗遮了,但隱隱透出的五官,卻是仍舊可以感覺到攝人心魄的美。

    這少女進了不好堂,先環視了一週,似乎十分好奇的看了看堂中的擺設,摸摸堂中的木立柱子,又瞥了瞥陳舊的櫃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陳設過於寒酸。簡直就不像個醫館藥鋪應有的樣子。

    她見無人搭理,便嬌聲高喊道:“有沒有活人啊,蹦出來一個,沒見到有客人嘛?”

    杜恆睡意正濃,鼾聲如雷,哪聽得到這少女的聲音,那少女喊了幾遍,見那櫃檯後的憨貨不答應,似乎有些生氣,尖角小皮靴踩在地上咯吱咯吱作響,幾步走到櫃檯前面,伸出蔥指在櫃檯上嗒嗒嗒的敲了幾下,湊近杜恆的大腦袋,忽的大聲喊道:“有沒有人啊!!”

    這不好堂本就空蕩,沒有什麼陳設,她這一聲喊,在不好堂裡都嗡嗡的映著迴音。

    杜恆智夏德一激靈,這才抬起頭來,差點就撞到了這少女頭上,揉了揉眼,方才看到眼前這淡黃色勁裝少女,也許是還有些迷糊,支支吾吾道:“有什麼人啊?但凡有一個,俺也不至於睡著不是。”

    那少女氣極反笑,將雙手在纖腰上一叉,嬌嗔道:“你這說什麼瘋話,我這麼一個大活人你看不到不成?”

    杜恆這才反應過來,衝著這少女一呲牙笑道:“額看到了看到了我說怎麼眼前黃乎乎的?”

    那少女白紗之下將嘴一撇道:“你還是莫衝我笑了,你不笑還好,這笑起來更醜了”

    杜恆瞪了瞪眼,忽的想起蘇凌沒少嘮叨顧客就是上帝,咱們賣的不是藥,賣的是服務。雖然他不知道上帝是個什麼玩意,但也知道要對來瞧病的人客客氣氣的。

    他這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淡黃衣衫少女,覺得這少女活蹦亂跳,這中氣十足的架勢,哪裡像是個病人,遂嘿嘿一笑道:“小娘子走錯地方了吧,這裡可是醫館藥鋪,你要是買些胭脂水粉,出門穿過巷子,滿街都是。”

    那少女沒好氣的嗔道:“你這夥計,腦袋的確是不靈光,你這店裡的擺設我又不是不清楚,我就是來瞧病抓藥的,買什麼胭脂水粉?再說了我的胭脂水粉還用的著去買不成?”

    杜恆聞聽這少女真是來瞧病的,心中想著可算遇到寶貝了,忙道:“不知這位娘子哪裡不舒服?”

    這少女瞅了他半晌方道:“你是郎中?看你粗手粗腳的樣子,還是算了,我另找一家吧。”

    杜恆急忙擺手道:“我當然不是郎中了,郎中在後堂忙呢”

    這少女聞言,更是刁蠻的嗔道:“那還讓本姑娘費什麼口舌,趕緊讓你家郎中出來接客!”

    “接客?”杜恆總覺得這個詞頗有些彆扭,但見這黃衫女子的架勢,絕對不是個好惹的主,也就答應著讓她稍坐。這少女也不客氣,將一腳踩了那凳子催促道:“趕緊的喊那郎中出來啊!”

    杜恆點頭,再不耽擱,轉頭風風火火的朝著內堂去了。

    內堂之中,蘇凌正踩著碾子碾藥粉,便見到杜恆晃著腦袋一頭紮了進來。

    蘇凌一皺眉道:“你這是火燒著眉毛了,幹嘛這般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有了,有了蘇凌有了!”杜恆前言不搭後語。

    蘇凌聞言,笑罵道:“你才有了!說清楚!”

    杜恆這才一邊喘氣一邊道:“有瞧病的了,是個小娘子,你出去看看去?”

    蘇凌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看了看磨好的藥粉,淡淡道:“讓她先喝茶休息一下,我這藥粉磨好便要摶成藥丸包起來,要不然藥性揮發了,就沒用處了。”

    杜恆聞言,瞪大了眼睛道:“蘇凌,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自古都是店家迎客人,你倒好讓人家一姑娘等著不成?”

    蘇凌淡笑道:“姑娘如何?漢子怎地?你要是憐香惜玉,你去替她瞧病去!”

    “我我倒是想啊,只是張神農還有那個元化老頭兒又不教我,我哪有這手藝啊,你快出去吧,咱好不容易許多天眼看著要開張,你再這樣拖延,小心人家走了!”

    蘇凌嘿嘿一笑道:“病人講究的就是平心靜氣,她要是這一會兒都等不了,誰也瞧不好她的病。”

    杜恆見狀,又按下性子等了片刻,但見蘇凌不慌不忙,磨了一把草藥,又拽出一撮,繼續腳蹬著碾子磨了起來。

    杜恆可是跳腳了,嚷道:“蘇凌,祖宗!你趕緊吧,這小娘子說話氣勢你是不知道,可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的女子,怕是個高門大官家的小姐。”

    蘇凌嘿嘿一笑道:“那更要讓她等等了,再說了什麼事都有個規矩不是,我手裡的活計沒有忙完,怎樣也抽不開身啊。”

    說著衝杜恆揶揄一笑道:“你現在出去,施展你的醜男計,把她穩住,我一會兒就到。”

    杜恆又等了一會兒,將蘇凌根本沒有出去的意思,只得一咧嘴,轉身出來去見這黃衫少女。

    那少女正等的不耐煩,在堂中將桌子敲得啪啪直響。將杜恆出來了,這才將踩在凳子上的腳放下道:“人呢?怎麼還是你出來了?”

    杜恆只得臉皮一厚,支支吾吾道:“郎中說了,手上的活計不能耽誤,要不然藥效就沒了,勞煩小娘子稍候片刻。”

    那黃杉少女聞言,立時炸鍋,雙手叉著纖腰嗔道:“藥重要,還是病人重要,耽誤了本姑娘的病情,怕是把你們整個不好堂賣了都賠不起。”

    杜恆一副苦瓜臉,只得連連唱喏,那黃衫少女嬌聲嗔罵:“呆頭鵝磨蹭鴨沒有一個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