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三十章 我說過,欠我的必百倍奉還

    不知過了多久,張芷月在蘇凌的懷中已然睡著了,蘇凌也打算靠在牆壁上睡一會兒,忽的門口一陣喧譁,一聲頗為蠻橫的聲音傳來道:“那個新來的兩個死囚犯,關在哪裡?”

    隨著聲音由遠及近,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中,一隊獄卒簇擁著一個頭目模樣的人來到蘇凌牢門前,蘇凌冷眼看去,但見這人獐頭鼠目,梳著一撮稀稀落落的狗油鬍鬚,絕非善類。

    那頭領瞥了一眼裡面的蘇凌和張芷月,哼了一聲,大聲道:“死到臨頭了,還能睡覺?大爺我還沒睡呢,給我拉起來,大爺我要先過過堂!”“嘩啦”聲音響動,牢門打開,那頭領呼嚎著,當先闖了進來。

    蘇凌趕緊低頭看了看張芷月,張芷月睫毛微動,似乎是累壞了,還在睡著。蘇凌忙衝這頭目一抱拳,帶著懇求之意道:“這位大哥,麻煩您聲音小一點,我家娘子剛剛睡著,她太累了,求您不要吵醒她,有什麼事,或者動什麼刑,只我一個人來做就好!”

    蘇凌從來在嘴上沒有吃過虧的,只有這次真心的求他。

    豈料那獐頭鼠目的頭目把嘴一撇,一鞭子朝著張芷月身上抽去。幸虧蘇凌眼疾手快,一轉身用後背將張芷月護住,那後背卻是結結實實的捱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

    那頭目獰笑道:“你自己都難以活命,還要求你家大爺?你家小娘子怎地?反正也要死了,倒不如讓她陪大爺睡一覺啊,哈哈!”

    蘇凌聞言,目光霍然如冷如刀,帶著攝人的殺意道:“好,你記著,你和那鄧方一樣,他日我必百倍奉還!”

    那獐頭鼠目的頭目先是被蘇凌的殺意震懾的一怔,隨即一陣狂笑道:“呦呵,大爺我是嚇大的不成?來人啊,先給我鐵烙鐵烙了,我看他是嘴硬還是貼烙鐵硬。”

    張芷月被這番動靜吵醒,一眼就看到了蘇凌背上的鞭痕,悽聲道:“蘇凌......你怎麼樣。”

    蘇凌把張芷月護到身後,冷聲道:“哼,狗仗人勢的東西,我倒要看看你這烙鐵有多熱,燙不死大爺,大爺早晚弄死你!”

    腳步聲響,早有人遞了一把通紅的鐵烙鐵給這頭目。這頭目將烙鐵攥在手裡,獰笑著步步逼近蘇凌。

    蘇凌一邊盤算著該怎麼辦,一邊眼神灼灼的盯著這頭目。

    直到他已然感受到烙鐵上傳出的炙熱溫度時,忽的牢門口有人朗聲道:“吳頭兒,什麼事動這麼大氣,反正這倆也是快死的人,何必呢?”

    說話間,一個絳色衣衫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姓吳的牢頭兒一看此人,馬上換上一副笑臉道:“哎呦呦,鄧參將怎麼親自來我這不是人待的地方了呢?”

    原來來的正是南漳郡郡守參將,看樣子也是鄧氏家族的人,因為也姓鄧。

    鄧參將十分親熱的將胳膊搭在這吳牢頭的肩膀上哈哈笑道:“知道你們辛苦,我讓手下準備了上好的酒菜,現在已經送到了你的那間屋子,你帶兄弟們好好樂呵樂呵,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吳牢頭先是一愣,隨即嘿嘿一笑道:“如此,那就有勞鄧參將了,只是郡守大人交代過,明天便過堂斬了他們,還有死牢裡的張老頭,今晚要先讓他們吃點苦頭兒!”

    鄧參將哈哈一笑道:“兄弟,這事兒我門清兒啊,咱也是鄧氏族人,豈能便宜了他們?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說著拿起鞭子又朝著蘇凌抽了一鞭,蘇凌前胸的衣服頓時裂開,一道鮮紅的鞭痕觸目驚心。

    鄧參將冷聲道:“就是你剛才那麼猖獗?看來是這鞭子的滋味沒嘗夠啊!”

    張芷月大喊一聲道:“你們這群混蛋,我要殺了你們!”說著便要衝上前去。

    蘇凌卻不動聲色的死命將她拉住。

    那吳牢頭見狀,哈哈大笑道:“如此,辛苦鄧參將了,我們先去喝酒,你完事了就來,兄弟們等著你。”說罷,一揮手帶著人走了。

    鄧參軍見牢中只剩下自己和蘇凌張芷月兩人,這才忽的朝蘇凌一抱拳道:“兩位剛才受委屈了,我若不打那一鞭,怕是這個吳二不肯走啊。”

    張芷月有點疑惑,蘇凌似乎早就胸有成竹淡淡一笑道:“蘇某知道,方才那一鞭看著嚴重,其實力道一般,我也不很疼,只是不知鄧參軍既然是鄧氏家族的人,為何會施以援手。”

    鄧參軍一笑道:“我叫鄧檀,雖然是鄧氏家族的人,但的確看不慣鄧氏一門作威作福,魚肉郡裡百姓的作風,前幾年我有些不足之症,渾家無論如何也生不出一兒半女,便求到了張神醫的門前,張神醫用了六味藥,說這是什麼什麼六........什麼丸的。”

    蘇凌一笑接話道:“六味地黃丸!”

    鄧檀忙點頭道:“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我吃了一年半載,我渾家真的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這份恩情我怎麼能忘記呢?我也知道張神醫和你們是含冤的,所以今天聽說你們被抓了,才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麼。”

    張芷月疑惑的看著蘇凌道:“六味地黃丸?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怎麼沒聽我阿爺說過這藥。”

    蘇凌臉一紅,支支吾吾道:“額,這藥好啊,浮沉子曾有言男士福音,誰用誰知道!”

    然後急忙掩飾的向鄧檀一抱拳道:“多謝鄧參將仗義。”

    張芷月自言自語道:“這浮沉子好生厲害,連我都不知道的藥方,他竟然知道,可是我阿爺不是說從未見過此人麼?”

    鄧檀點點頭,面露憂心之色道:“如今你們的罪已經坐實了,如果不想出個辦法,恐怕大禍臨頭了啊,這位蘇公子,可有辦法麼?”

    蘇凌想了想,忽的瞅見自己腕上那枚鐲子,心中已有了計較,問道:“鄧參軍,此地離灞城多遠?如果馬快的話,多久能一個來回?”

    鄧檀想了想道:“如果用軍中驛馬,來回估計要五個時辰,最快也要四個半時辰,還得馬不停蹄。”

    蘇凌想了想,道:“也許還來得及,鄧參軍可有紙筆。”

    鄧檀點頭道:“紙筆外面桌上現成的。”

    蘇凌走出去,來到桌前,鋪了紙,揮筆寫了起來,雖然他盡力想寫好,只是毛筆這玩意,他實在用不慣,怎樣也是歪七八扭的。

    他寫好之後,又取下腕上的鐲子,在墨中按了按,拿起來按在紙的一角,這才將這信疊好交個鄧檀道:“鄧參將,如果可以,勞煩您動用軍中關係,用軍中驛馬將這封信送到灞城憾天衛都督府,交給憾天衛總都督黃奎甲。”

    “黃......黃奎甲?!”鄧檀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蘇凌。“當朝司空蕭元徹手下第一猛將,憾天衛總都督黃奎甲?”鄧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蘇凌微微一笑道:“世間有幾個叫黃奎甲的啊?”

    鄧檀忙笑道:“不是,小可只是不知您怎麼會認識黃將軍的。”

    蘇凌聽他已然自稱小可,心中暗笑,明白必須讓他相信自己跟黃奎甲很熟,否則他也不會死心塌地,遂淡笑道:“老黃啊?前陣子我們還在宛陽喝酒來著。”

    爹,你是我親爹!鄧檀差點就跪地認爹了,心中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得罪蘇凌,擦擦額頭上的汗,鄭重道:“蘇公子請放心,小可親自去送信!我已命我的親信在外面保護,那吳二定不會再來騷擾,蘇公子保重!”

    蘇凌朝他抱拳,鄧檀轉身大步去了。

    .............

    翌日,南漳郡郡守衙門。

    百姓們早已將郡守衙門門前擠得水洩不通。都想看看張神農的案子到底什麼結果。

    張神農被帶上來時,一眼看到了早已被帶上來的蘇凌和張芷月。

    “阿月,蘇凌......”張神農老淚縱橫,“你們怎麼那麼傻......是我拖累了你們啊!”

    張芷月撲到張神農近前,也嗚嗚的哭了起來。

    不過幾息之間,兩人已經被差役們拉開了。

    鄧方瞥了一眼張神農,又朝著張芷月看去,目光再不移開,幾乎要盯進張芷月的肉裡。

    鄧先裝模作樣的拍了下新換好的驚堂木,清了清嗓子道:“昨日本郡守親自將殺害鄧午的人犯蘇凌和張芷月拿下,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們認罪麼?”

    張神農剛想說話,蘇凌邁前一步,朝著鄧方陰森森的一笑,然後朝著鄧先道:“狗官,人證物證?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小爺不認罪!倒是我發現了鄧宣真正的死因,不知道你這狗官想不想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