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二十七章 死人從來不會說謊

    馬車如飛,不過大半個時辰,蘇凌他們已然到了南漳郡城,南漳郡城是一座大城,比起宛陽城更加的繁華,只是眾人皆無心遊玩,府衙在何方,他們本不知道,但發現幾乎整個南漳城的百姓都蜂擁朝著南面去了,蘇凌他們下了馬車,拜託阿嫻照看,便隨著如潮的人群往南邊去了。

    果然,走了不大一會兒,眼前便閃出了一座高大的府衙,府衙氣勢做派的確莊嚴威風,只是府衙前的百姓比起街上朝這裡來的百姓更多了好多,裡八層外八層的將府衙門前圍得水洩不通。

    蘇凌細細聽了他們說話,又看到每個百姓眼中臉上皆有忿忿不平之色,言語中多是為張神農鳴不平,有的甚至高聲的說著,若是張神醫治死了人,那整個南漳郡的醫生怕都是害人的。也有百姓說要相信郡守大老爺明斷,定會還張神醫一個清白。

    蘇凌心中思索,看來連全郡的百姓都覺得張神農是被冤枉的,或許這裡面果真有內情吧。

    張芷月不顧一切的便要往府衙內擠,蘇凌卻將她一拉,衝她搖了搖頭。

    張芷月心急如焚,見蘇凌攔他,以為蘇凌怕事,眼中頗有些失望道:“蘇凌,你若怕引火燒身,且和杜恆避了,那是我阿爺,跟你沒有關係。”

    蘇凌知道她心繫親人,也沒有生氣,只是壓低了聲音道:“芷月,你相信你阿爺真的治死了人不成?”

    張芷月想都沒想道:“我一百個也不信。”

    蘇凌點頭道:“我也一樣,可是既然鄧氏已經將阿爺告上了府衙,必然有所準備,你這樣貿然出去,怕是救不了阿爺,自己也必會受到牽連,恐身陷囹圄啊!”

    張芷月急的眼淚直掉,抽泣道:“那該如何是好?”

    蘇凌想了想道:“那府衙郡守問案子,肯定先問了,料想這裡幾乎聚集了全郡的百姓,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敢亂用刑,我們暫且待在人群中,看看這事情的發展,也好見機行事,芷月你相信我,你阿爺對我恩重如山,在我心裡,他已然也是我阿爺了,我定然會想辦法救他!”

    張芷月星眸閃動,看了看蘇凌,使勁的點了點頭。蘇凌握住張芷月的手,與她並排站在人群之中,感受著手中傳來的溫度,張芷月的心才稍稍安定。

    忽的人群之中一陣嘈雜:“郡守老爺出來了。”

    蘇凌、張芷月和杜恆抬頭看去,只見正堂之上,一個身穿官服,留著八字黑胡的中年人邁著方步,走到衙案近前坐了,待兩班衙役拿了水火棍立在兩邊後,才輕拍驚堂木道:“帶人犯張神農和原告鄧午,證人鄧方等一干人等!”

    話音方落,一陣鐵鐐聲響,張神農手腳之上縛著鐵鐐,緩緩的從側方走了出來,人群中又是一陣喧譁,更有許多人高喊著:“張神醫,您受苦了,好人會有好報的,我們都不相信您治死了鄧宣,我們都相信你!”,緊接著一陣高過一陣的附和聲。

    張神農心中感動,這些嘴質樸的百姓,誰對他們好,心中裝著他們,他們便會跟誰站在一起。

    張神農緩緩回身,朝著烏泱泱的人潮,緩緩拱了拱手,這才不卑不亢的立在堂下。

    不一會兒,鄧氏家族族長鄧方、吳氏家族族長吳修、齊氏家族族長齊彥趾高氣揚的走了出來。

    百姓中一片罵聲,鄧方卻充耳不聞,兩隻老鼠眼睛瞥了一眼如水人潮,哼了一聲,站在堂邊。倒是吳修和齊彥老臉頗為難堪,不敢正視百姓,將頭一低,站在鄧方身後。

    蘇凌心中一動,看來這幾大家族果然唯鄧方的鄧氏家族馬首是瞻。

    又過了一會兒,原告鄧午神情恍惚,低著頭,臉色難看的朝著府衙前走來,只是他走的十分緩慢,好像縛著千斤重擔,那步子似乎像是往前一步一步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才是人犯正主一般。

    鄧午好不容易來到正堂,也不說話,雙腿一軟,已然先跪在了大堂之上,渾身難以控制的顫抖起來。

    府衙下的人潮又是一陣喧譁。

    郡守將那驚堂木拍的啪啪直響,好一會兒才讓人群安靜下來。

    “威武——”兩旁衙役一陣呼號,南漳郡府衙正式升堂。

    那郡守又一拍驚堂木,清了清嗓子這才道:“本郡守鄧先,今日便要察查張神農治死鄧宣一案,定會保證公允。”

    鄧先?蘇凌冷冷的笑了笑,看來這個郡守也是鄧氏家族的人,這下張神農的處境更加不妙了。

    鄧先一本正經的問道:“鄧午,可是你告張神農,治死了你兒子鄧宣的麼?”

    鄧午聞言,身體哆嗦的更狠了,看了看鄧先,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神情自若,一身正氣的張神農,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是......是小人。”

    鄧先點了點頭,轉眼看著張神農,厲聲道:“張神農,見了本郡守,因何不跪?”

    張神農不卑不亢道:“本朝律法,秀才以上者,見官免跪,老朽不才,卻是實打實的舉人。”

    鄧先一窒,眼珠轉了好久,方道:“好吧,那你便免跪吧,本郡守問你,你可承認是你胡亂醫治鄧宣,才使他不治身亡的麼?”

    張神農淡淡冷笑道:“鄧大人,此話何出?老朽藥方和所用藥材,皆在早先時候已然呈給了大人,大人一看便知。”

    早有師爺將相關證物遞給了鄧先,鄧先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這才道:“我已差人問過行家,你這藥方和藥材的確沒錯,可為何鄧宣還是死了呢?你如何解釋?”

    張神農冷笑道:“這查案子內情的事情,難道不是鄧大人手下衙差的本分麼?怎麼來問老朽呢?”

    鄧先又是一窒,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鄧方,若不是想到這是在公堂之上,早就罵那鄧先飯桶了,饒是如此,已然在心裡問候了他家祖宗多遍,又忽的想到他們一個祖宗,只得默默禱告罪過,罪過。

    鄧方拱手道:“郡守大人,這張神農本就是浸淫杏壇多年,他對藥材、藥理極為精通,那方子和藥材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他開方下藥時,是否用的是這些東西,那就另當別論了。”

    臺下的人群聞言,皆激憤不已,人聲鼎沸,好多人已然大聲的喊道:“鄧方,你這無憑無據的,全靠猜,怎麼能服人!”“對!,你這就是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