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147章 滿江漁火為你點亮




    朱元璋再不想起他,他都快成每天都哀嘆“我老了,要致仕”的李相的接班人了。



    朱元璋一召喚他,陳麟立刻丟掉中書省郎中的正五品官印,揹著行囊北上,來北平當同知。



    同知是府一級行政單位的二把手,品級雖也是正五品,但京官的地位比地方官高,特別是中書省,那是宰相預備役。



    北平就算變成了北京那也是邊陲,和有面聖機會的中書省郎中能一樣嗎?同僚們皆不明白陳麟為什麼如此積極想外放。



    陳麟表示,他面聖已經面煩了,現在投奔陳標,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他做夢都在夢這件事!



    四年時間,足以讓陳麟從“陌生人”,變成朱元璋的心腹文吏之一。



    看著陳麟幽怨的眼神,朱元璋有一點點心虛。



    只是一點點。



    陳麟的計算天賦特別好用,自己和李善長用了之後就離不開,算後勤都得帶著他,所以就多留了一會兒。



    “以前標兒沒有領多少俗務,用不著你。現在他能用著你,我不是立刻把你給他了嗎?”朱元璋找完藉口後,不心虛了。



    沒錯,就是這樣!



    陳麟半點不信。但皇帝都找藉口了,他能怎麼辦?還不是隻能說“皇上說得對”。



    他希望以後再也不和李公共事,再也不去面聖。



    在這四年裡,他每日頂多睡三個時辰,大部分時候只能誰兩個半時辰甚至兩個時辰。



    有時候他剛睡著,就被還沒當皇帝的朱皇帝親手從床上拖下來,讓他算賬。



    陳麟以前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現在頭髮稀稀疏疏,已經不到以前髮量的一半。再跟著皇帝幹幾年,陳麟擔心自己連發髻都梳不起來。



    皇上和李公為何精力如此充沛?!陳麟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當然,朱元璋和李善長也想不明白,陳麟這麼年輕,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瞌睡。



    你正值壯年,既然有了機會就該廢寢忘食建功立業。事沒做完,你怎麼睡得著?



    陳麟:告辭!



    朱元璋無視陳麟的幽怨,道:“好了好了,這事揭過,你以後好好輔佐標兒。你跟在太子身邊,未來不會比在中書省差。”



    陳麟疑惑:“太子?誰是太子?”



    朱元璋疑惑:“標兒啊,你不知道?”



    陳麟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誰?!”



    朱元璋:“標兒啊……”



    陳麟恍然大悟:“怪不得陛下如此信任標兒……信任陳知府。原來陳知府並非陳將軍的兒子,而是陛下的太子?陳將軍在幫陛下養孩子?”



    朱元璋怒道:“屁!別胡說,我就是陳國瑞!你真不知道?”



    陳麟:“……啊?!”他再次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朱元璋不解:“你不是已經知道標兒是太子,才心心念念要跟隨標兒,唸了四年嗎?”



    陳麟:“……我從哪知道?!我不知道啊!!”



    朱元璋:“……”



    陳麟;“……”



    兩人四目相對。



    ……



    陳標不知道家中某處正發生四目相對相視無語的事。



    洪武皇帝選定了黃道吉日。陳標穿上趕製的官服,準備接駕。



    朱元璋想要繼承大唐的強盛,許多制度都沿襲自大唐。在準備登基時,他特意叮囑,官府也要模仿唐朝的樣式來。



    大明一品官到四品官皆穿紅袍。北平知府為正四品,朱元璋自造的詹事府中書令為從二品。雖詹事府現在就只有個名字,詹事府中書令不算實職,但朱元璋特賜陳標穿從二品官服。



    朱元璋還琢磨著,等陳標稍大一些,再賜更好的衣服。免得別人不知道陳標的身份,衝撞陳標。



    此刻大明官服還沒有補服,即衣服前後的禽獸圖樣,只是一身帶花紋的紅袍。



    陳標的從二品官服上繡著小獨科花暗紋,低調華麗有內涵。但因為他在官服裡塞了幾件厚衣服,顯得過於圓潤,有些滑稽。



    滑稽就滑稽,陳標可不會要溫度不要風度。



    穿上大紅官袍參加祭奠儀式,陳標覺得有點尷尬。



    祭奠應該穿素服吧?這一身鮮豔紅袍……



    不過將士們半點不在意,還感動極了。在他們眼中,當大官的穿著公服來祭奠他們,比穿素色常服要有面子得多。



    到了祭奠那日,陳標終於見到了自己三個哥哥。



    兄弟四人沒空敘舊,各自穿著官服肅立假朱元璋旁。



    陳標當了太子,可不能給假朱元璋行禮了。再行禮,朱元璋的替身會直接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所以朱元璋提前告知陳標不可行禮。



    假朱元璋對陳標匆匆勉勵幾句後,陳標就被安排到另一處撒黃紙,念悼詞。



    朱元璋趕緊和假朱元璋換衣服,主持祭奠。



    此時正好倒春寒,又因河水化凍了一段時日,水汽蒸騰,那鵝毛大雪下得比冬季還大。



    朱元璋正好找藉口,說陳標年幼不耐凍,派人將撒紙錢的陳標送回北平。



    陳標在馬車上只撓頭:“總覺得怪怪的。”



    但他冥思苦想,又想不出哪裡奇怪。他就只能將其歸結於朱元璋不注重那些繁文縟節,心意到了就好。



    總不能是皇帝和自家爹合夥瞞著自己什麼吧?



    陳標被自己的腦補給逗樂了。



    怎麼可能。就算自家爹有事瞞著我,老爹何德何能能讓洪武皇帝跟著一起胡來?洪武皇帝又不是我爹那個逗比。



    陳標笑完之後,撩開馬車厚重的窗簾,看向馬車外厚重的雪花。



    快到北平城的時候,天色昏暗,陳標望著蒙著一層黃昏陰影的雪花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