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138章 建國大明建元洪武
可知道了這些信是真的,知道自己麾下那些歌功頌德的心腹們都是別人派來腐蝕自己的人,現在又能如何?
他又想起了一個最先被他厭棄的心腹謀士,羅本羅貫中。
“主公,為什麼你總是在關鍵的時刻做出最錯誤的選擇?”
張士誠仰面躺在地上,一隻手蓋在眼睛上,遮住正月初四刺目的太陽光,大笑出聲。
平江城內,一處小巷子中,羅本扶著老師施耳,兩人也面向應天的方向。
施耳道:“朱元璋這時候應該已經登基了。”
羅本道:“嗯。”
施耳道:“我已經老了,沒精力再投他主。你還年輕,朱元璋若徵召你,你就去吧。”
羅本倔強道:“不去。”
施耳苦笑著搖搖頭:“我原本以為朱元璋是暴君,但現在想來,暴君也可以是明君。你應該去。”
羅本道:“朱元璋或許真的是明君,但他麾下已經有許多賢臣,有我沒我都一樣。我只想堅守我的抱負。”
擇一明主,從一而終。
如鳳凰擇梧桐,若梧桐枯萎,則鳳凰泣血,再不返回天空。
說愚忠也罷。人這一輩子總會堅持一些愚蠢的事,這才是人。羅本知道這樣不理智,但人不理智的時候多了,不差這一次。他不過是遵循本心而已。
施耳再次搖搖頭,道:“回去吧。以後你若改了主意,也不要羞恥,儘管去。跟隨明君,不丟人。”
羅本哭笑不得:“老師你放心,我不是會為了面子死撐的人。”
他只是即便離開張士誠,也視張士誠為主。
張士誠墮落,他不會助紂為虐,但也不會去張士誠的敵對陣營做官。
僅此而已。
……
甘肅寧夏府路(此時寧夏屬於甘肅行省)。
陳標到達大運河盡頭之後,僅僅兩日便攻下大都,大大打亂了擴廓帖木兒和元太子的計劃。
朱元璋親率大軍西進,一路連克山西數座城池,一直打到冀寧(大同)。
元太子指責擴廓帖木兒此次戰略失敗,與擴廓帖木兒再次分裂。
擴廓帖木兒退守甘肅寧夏,元太子退守應昌路(今內蒙古赤峰市)。
徐達對朱元璋闡明瞭陳標的建議,並加上了自己的建議。
朱元璋認可徐達和陳標的看法,認為元太子不足為患,擴廓帖木兒才是將來大明心腹大患,便無視元太子,全軍分幾路堵住甘肅各個關隘,一邊屯田養兵,一邊朝著寧夏推進。
因朱元璋登基,徐達、湯和等人暫時回應天,明軍攻勢暫時停止,擴廓帖木兒暫時有了喘息之機。
正月的寧夏正值冰封萬里之時。
明軍連日騷擾,徐達這個損透了的傢伙,只圍不攻,每日讓人在寧夏大營附近敲鑼打鼓喊打喊殺製造噪音,擾得元軍精神疲憊,神經衰弱。
即便他離開了,副將們也遵守他的策略,每日用噪音騷擾元朝守軍。
擴廓帖木兒已經好幾日沒能睡個好覺,眼中佈滿了血絲。
徐達離開之前,將書信綁在箭上,射入了寧夏軍營內。
他告訴擴廓帖木兒,他要回去參加主公朱元璋的登基典禮,從正月初四起,這天下就要改名叫“洪武元年”了。
“你可以趁著我不在出兵試試。”
擴廓帖木兒攏緊了大氅,手中的力道彷彿要把那張脆弱的紙捏碎。
面對徐達的挑釁,擴廓帖木兒很想出兵試試,卻又擔心徐達故佈疑陣。
他掃視了一眼周圍昏昏欲睡的元兵,悲哀地發現。就算徐達已經離開,明軍還在外面。就算他打出去,也不可能成功。
擴廓帖木兒麾下精兵已經只剩下五萬不到。
他明白自己的活路不在這裡。他如果放棄這些兵,只趁著夜色帶輕騎突圍逃回草原,投奔太子,才是活路。
大元雖在中原勢力幾乎被拔除,但草原仍舊是大元的天下。以大元皇帝和太子的號召力,以蒙古各部落共同的利益,以自己的聲望和養父留下的政治資產,他一定能成為這支草原鐵騎的統帥,繼續與大明對抗。
可他同樣也明白,入關太難了。
大明不是大宋,朱元璋不是宋朝任何一個皇帝。他如果失去甘肅,蒙古就失去了最後一塊沉澱著華夏文明的地盤,又回到了部落狀態。
大元還能入關嗎?還能在中原大地重新建立一個王朝嗎?
擴廓帖木兒飽讀詩書,他翻遍了史書,就算是東西漢也是幾乎是連續存在,從未見到哪個朝代隔了一個朝代後,還能復國。
皇帝和太子如果能整合草原的勢力,與自己裡應外合,奪回大都,他們還有希望。
若他離開甘肅,大明穩固了根基,再回來就難了。
擴廓帖木兒閉上眼,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大明皇帝登基的時候,是明軍最鬆懈的時候。據說大都守軍將領是朱元璋的三個義子,已經全部回到應天。大都中,只有一妖孽稚童陳標坐鎮。
他決定直取大都。
如果他能成功,大元皇帝和太子就算有再多顧忌,草原上的蒙古王公們有再多借口,也會一同進攻中原,以大都為跳板,重新收復大元河山。
如果他失敗,就退回草原。即便他有生之年恐怕都無法再踏足中原,至少能幫太子在草原上坐穩“蒙古大汗”的位置。
為此,他安插的所有棋子都可以動起來了。
反正他如果退回了草原,這些棋子也沒有用處了。
於是當夜,擴廓帖木兒與他的將近五萬大軍居然悄悄繞過了明軍駐守的關隘,跋山涉水,出保安州(今河北涿鹿),逼近大都。
鎮守慶陽的元將張良臣、鎮守潼關的張良弼和李思齊等大將同時出動,阻斷明軍,為擴廓帖木兒開路。
其他零散元軍也聞風而動,在朱元璋登基前後日子“活”了起來,與明軍撕咬。
當明軍發現擴廓帖木兒棄寧夏城而去,都以為擴廓帖木兒要逃回草原。
他們分了一半軍隊入駐寧夏城,以為自己佔了大便宜,一邊派傳信兵往擴廓帖木兒回草原的路打探並傳信,讓同僚圍堵。
當傳信兵急奔百里,詢問沿路鎮守同僚,皆未發現擴廓帖木兒蹤跡的時候,方覺不對,立刻回去稟告。
正在寧夏城內笑得合不攏嘴,已經寫信給應天報功的副將這才如被一盆冰水澆醒。
他想起徐達離開前告知的話。
“一定要死死圍住元軍,絕不能令元軍出城。若元軍出城,立刻大軍追擊,不要管寧夏。”
他渾身冒汗,幾近虛脫。
大功勞如天上掉下來的大餅一樣砸在了他的腦袋上,把他砸得眼冒金星,居然忘記了徐元帥叮囑的話。
“快、快出城追擊!”副將聲音顫抖。
下屬問道:“追擊?追去哪?”
副將茫然。
如果擴廓帖木兒沒有回草原,他能去哪?總不會是繼續往西去大漠?
“往東……”副將的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一定是往東,他、王保保這個瘋子!他居然想趁著大都守將都去了應天,想要用一支疲兵搶回元大都?!他怎麼敢?!”
……
北平中,陳標正在檢查學生們近些日子在城內城外文臣武將各處實習的報告。
他攤開的是綜合成績前五名的學生的實習報告。
他兩個弟弟暫且不說……樉兒第一;棡兒年紀如此小,居然也能剛剛進入第五名,真是太給他這個當大哥的長臉。剩下的三人,耿再成之子耿天璧排第二,周德興之子周驥排第三,原本考核次次第一的常葳落到了第四名。
陳標有些疑惑,常葳為什麼會落下這麼多分。看完常葳的實習報告之後,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常葳雖武藝不錯,但對人太心軟。
這心軟不是上陣殺敵的時候,常葳雖與他同歲,上陣為一小兵倒不怕殺人。只是在面對普通人的時候,她就下不了手了。
陳標下令,這段時間靠近北平的百姓一度驅逐,若三次驅逐後仍舊抗令不遵,格殺勿論。
常葳多次心軟,雖沒有讓那些人靠近大都,也只是驅逐,不肯殺戮。
這也就罷了。常葳年紀小,未經歷慘烈之事,較為天真,不是她的錯。他的學生中,有一半的人都做不到嚴格執行他殘忍的命令。
讓陳標萬萬沒想到的是,常葳是個“路痴”。
誰都知道李廣為什麼難封。就算太史令為這個好基友吹破了天,用傳說和“善戰者無功”吹出來的字數堪比衛青霍去病兩位將領的總和。但就憑李廣每逢出征必迷路貽誤軍機,衛青都給他派了本地嚮導他都能悶頭亂竄,就知道這傢伙永遠也不可能封侯。
老實說,無論是什麼原因,兩次出征大戰都他媽迷路貽誤軍機,若不是看在他是老將的份上,衛青直接把他腦袋砍了祭旗都不為過。
陳標早就發現常葳在空間幾何上的分數特別差,沒想到這姑娘居然方向感也同樣不好。在沒有衛星導航系統的古代,她只能為副將了。
如果只為副將,常葳恐怕保不住她女將軍的身份——常葳雖力氣很大,但就算大到常遇春那地步,和常遇春同名的“壯士”,在朱元璋軍中至少兩位數。比如現在因為犯錯不能回應天參加朱元璋登基儀式的趙德勝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