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71章 他信了自己是沐英




    宋氏笑得花枝亂顫。



    半晌,她笑夠才收斂起笑容,道:“曹娘子的性格有些過分自傲,她給你冷臉,不是咱們的錯。”



    陳標眼睛一亮,知道堂嫂肯定知道更多消息,趕緊詢問。



    宋氏樂於和陳標分享八卦,以讓陳標離曹娘子遠一點。



    鄧愈的父親起兵後,就一直想給兩個兒子討一個家世較好的媳婦。



    曹氏是元朝致仕官員的老來女,詩書世家,據說還是高門豪族,族譜很長很長那種。鄧愈的父親征戰時正好救了這個官員,便與其約定了親事。



    陳標好奇道:“難道鄧將軍的父兄去世後,曹家毀親,鄧將軍把媳婦搶了回來,所以他媳婦才討厭他?”



    宋氏笑道:“你說什麼呢,鄧將軍不是這種人。高門豪族重承諾,鄧將軍又有兵在手,不是什麼破落戶,他們怎麼會毀親?只是鄧將軍夫婦二人有些合不來罷了。”



    宋氏起初沒有說曹氏太多壞話,儘可能地為曹氏找補。



    但陳標如此聰明,立刻就從宋氏那些理中客似的好話中,理清了鄧愈後院的事。



    鄧愈的父親可以說是挾恩圖報,但曹家也可以說是想在亂世中尋得庇佑。所以鄧愈才能攀得這門高貴的好親事。



    只是曹氏自幼生長在高門大戶,與鄧愈並無共同語言,更瞧不起鄧愈身邊出身和鄧愈一樣低的泥腿子將領,不愛出門應酬,導致夫妻之間感情十分緊張。



    更讓曹氏如鯁在喉的是,鄧愈不僅是個無法溝通的粗人,生活也非常粗糙。曹氏自幼錦衣玉食,過不得鄧愈那樣粗糙的生活。



    鄧愈嫌棄曹氏奢侈,曹氏嫌棄嫁給鄧愈之後就過苦日子,兩人感情就更差了。



    朱元璋得知此事後,讓秀英夫人勸了勸。



    鄧愈身為朱元璋信任的將領,手中金銀其實不少,只是不習慣太講究的生活。在秀英夫人的勸說下,鄧愈由著曹氏張羅,自己不再管曹氏的事。



    曹氏也不再抱怨鄧愈,只是對鄧愈冷漠以待。在有了女兒之後,她乾脆和女兒搬到了自己的院子,不與鄧愈同住。



    鄧愈便納了幾個側室,關上院門過自己的日子。



    夫妻倆形同陌路。



    陳標嘆氣:“她對我如此冷漠厭棄,大概是因為我是商人之子?”



    高門豪族都挺嫌棄商人,就像是後世人嫌棄暴發戶一樣。



    宋氏卻道:“她對誰都是那副鬼臉,和地位沒關係,她就是被家裡人教壞了,性格十分驕縱惡劣,你別和她計較。”



    陳標噗嗤笑道:“嫂子,你剛還給她說好話,怎麼突然開始說壞話了?”



    宋氏又點了點陳標的腦袋,道:“你心善,我怕話說輕了,你會受她的罪。”



    陳標摸著額頭,道:“她在後院,我只要不去鄧將軍家,能受什麼罪?”



    宋氏道:“我就是讓你別去他家的意思。”



    陳標問道:“嫂子在她手中吃過虧?”



    宋氏冷笑:“我能吃什麼虧?只是從她手中救下了幾個可憐的差點被她打死的奴僕,被她厭惡了罷了。”



    陳標目瞪口呆:“打死奴僕?!”



    宋氏道:“她那等豪門豪族,何嘗把奴僕當人?怕是洪都府這些百姓,在她眼中也不過是螻蟻,打死了便打死了。”



    陳標皺眉:“鄧將軍由著她亂來?”



    宋氏道:“她用的人都是從孃家帶來的僕人,鄧將軍能管到她嫁妝莊子上去?”



    陳標再次皺眉,但也不好說什麼。



    以現代人的觀念,他心裡很不舒服。但在這個時代,他頂多和堂嫂一樣,見到的時候勸一勸,沒見到就只能當做沒看見,不可能管別人家裡的事。



    就是鄧愈也管不到自家妻子的嫁妝頭上。



    曹氏其實很可憐。



    她一家人都是嫁給其他高門豪族,只有她被迫嫁給一個粗俗的泥腿子,心裡肯定不自在。



    她是官宦老來女,在家輩分高,年紀小,自幼錦衣玉食、呼風喚雨,嫁給泥腿子後生活質量下降,連抽個奴僕出氣都有人指手畫腳,生活就更加難受。



    陳標道:“現在寡婦也能再嫁,她這麼痛苦,不如和鄧將軍和離。”



    宋氏搖頭:“他們倆和離不了。曹家有名望沒兵,得靠著鄧將軍過活。鄧將軍曾經試圖將曹氏送回家,曹家說什麼家裡要貞潔烈婦,曹氏若被休棄,就只能讓曹氏自縊。鄧將軍便又將曹氏帶回來了。自那以後,曹氏的脾氣更加壞了。”



    陳標道:“可憐。可憐又可恨。”



    宋氏沉默著點點頭。



    她和陳標說這麼多,其實也是為曹氏好。



    家裡人雖然沒有告訴她陳標的真實身份,但她十分聰慧,朱文正又對她極好,遇到事願意和她商量,所以她已經大致猜到了陳標的身份。



    以“陳”家對標兒的看重,若是標兒厭惡曹氏,曹氏可能會被自殺。



    宋氏不知道自己對曹氏是如何感受。



    一邊,她十分厭惡曹氏不拿奴僕和普通百姓的命的暴戾;另一邊,她又同情曹氏被迫嫁給自己不願意嫁的人,並被家裡人丟棄的痛苦。



    陳標道:“她可憐又可恨,但最重要的是可恨。當她不拿人命當回事的時候,就失去了被人同情的資格。”



    陳標眉頭緊皺,厭惡道:“這個世間女子有誰不可憐?她在亂世中能隨意浪費食物,將金銀投到水中玩樂,心情不好了就抽死幾個奴僕玩,她哪裡可憐?!”



    宋氏若有所思,再次沉沉嘆氣,對陳標也更加喜愛了。



    陳標不管別人的家事。他也管不了。



    但他可以給爹寫信,讓爹遠離和鄧愈之女結親的那個不知道出沒出生的皇子,免得對方後院起火,連累陳家。



    陳標一邊寫信,一邊向陳英抱怨:“鄧愈現在唯一的女兒就是曹氏帶在身邊的親生女吧?這個女兒如果和她娘性格一樣……唉,藩王妃權力極大,不知道她會害死多少無辜的百姓。”



    陳英道:“大帥心裡有數,若他看到鄧氏女品行不端,不會選鄧氏女為兒媳。”



    陳標搖頭:“那可不一定。朱大帥自己教兒子都教不好,我聽說他兒子各個暴戾,說不定和鄧氏女一拍即合,共同魚肉百姓。”



    朱文正從窗戶外翻進來,好奇道:“標兒,你從哪聽人說義父的兒子不好?”



    陳標白了朱文正一眼:“你偷聽就偷聽唄,怎麼還翻窗戶?門開著,你不會走門嗎?”



    朱文正道:“我聽到有趣的話就走近路進來,誰還繞道?你還沒說,你從哪知道義父的兒子不好呢。連我都不知道義父有幾個兒子,你從哪知道?”



    總不能會是四叔私下對標兒罵標兒的弟弟們吧?



    陳英則比較陰謀論:“難道有人在你面前說主公兒子的壞話,抹黑主公子嗣的名聲?”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李文忠也從窗戶外翻了進來。



    陳標再次翻白眼。



    堂兄表兄究竟是什麼毛病!你們想聽就光明正大的聽,為什麼要躲窗外,又為什麼要翻窗戶?門沒關啊!



    陳標道:“沒人說。你們忘記我是神仙童子嗎?我既然知道朱大帥要當皇帝,當然也知道一些其他的事。反正以後你們可不要和朱大帥的兒子多接觸,他兒子都不是什麼好人。”



    陳標想起建文帝,補充道:“他孫子也不是好人。你們可千萬別和朱家人走近了,會被連累。大帥不會殺兒子孫子,所以兒子和孫子犯事的時候,他兒子和孫子周圍人就要遭殃。”



    朱文正學著陳標翻白眼:“我不信。義父義母這麼好的人,兒子能有多壞?”



    陳標道:“你看我爹我娘這麼好的人,他們有空教導我和弟弟嗎?朱大帥和秀英夫人只可能比我爹我娘更忙。我猜他們估計沒空教導孩子。”



    陳標心道,除了沒空教導孩子,或許朱元璋的孩子也遺傳了朱元璋瘋狂的那一面。如果沒有約束,可能就會成為無惡不作的瘋子。



    陳標並不知道朱元璋有多少兒子,但朱家藩王早年不幹好事,後來被養成了蠢豬,是出了名的。



    建文帝和永樂帝打起來後,藩王們估計也要死幾個削幾個。



    “反正和朱家人走近了沒好事。”陳標叮囑,“你們都有戰功在身,不需要討好誰。你們當你們的孤臣。等大明建國後,你們離朱家的孩子遠一點,聽到了沒?”



    朱文正:“哦。”遠是不可能的,堂弟們真好玩。



    李文忠:“哦。”我現在面前就杵著一個你呢,我怎麼遠?



    陳英:“……嗯。”他明白了,他會離義父家的庶子們遠一點。只和標兒好。



    陳標滿意地點點頭:“拉鉤。”



    陳標的堂兄、表兄、義兄心不在焉地和陳標拉鉤。



    陳標和他們拉完勾後,再次叮囑道:“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三位兄長敷衍點頭:“嗯嗯嗯,知道。”



    陳標道:“包括朱大帥的太子,你們也別和他好!”



    三位兄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著笑:“好。”



    朱文正把陳標抱起來,壞笑道:“怎麼突然提起義父家那個還不是太子的太子?怎麼,你擔心咱們太喜歡那個義弟,冷落了你?”



    陳標沒好氣道:“開什麼玩笑?我是為你們好。”



    陳英忍笑道:“標兒,你放心,主公即便再忙,對嫡長子的教導不會放鬆。嫡長子肯定還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