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李善長看到這一幕,腦門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若陳標是他李善長的兒子,他肯定立刻按著陳標的腦袋納頭就拜。這幾個大文人,拜誰當老師都不吃虧。



    可這是朱大帥的神仙童子兒子啊!



    神仙童子就罷了,咱們還得隱藏他的身份啊!



    現在朱大帥不在應天,我該怎麼辦?



    對、對了!去找大帥夫人!



    李善長趕緊向李保兒使眼色。



    李保兒呆滯。



    李善長輕輕乾咳。



    李保兒繼續發呆。



    李善長:“……”



    這小子平時不是挺機靈嗎?現在怎麼回事!



    李保兒聽陳標和葉錚聊天,聽傻了。



    他一直對經濟和基建這一塊非常感興趣,但目前他還在學四書五經,沒來得及系統地學習這一塊知識,只自己看書艱難自學。



    葉錚所在的永嘉學派很擅長這個。



    葉錚和陳標你一言我一語,解答了李保兒平時自學時諸多疑惑,他不由聽得痴了,恨不得當即掏出小本本做記錄。



    陳標有些藏著掖著,基本只提問不回答。



    葉錚則一是為了搶在宋濂前面收徒,二是搶在宋濂前面向李善長展示學問,幾乎傾囊相授。且葉錚一直在山間鄉村與無知蒙童授課,講課內容深入淺出,零基礎的人也能聽得津津有味。



    宋濂在心裡嘆了口氣,直覺徒弟要丟,默默坐回了椅子上,並讓葉錚和陳標也一起坐下,自己默默在心中嘆氣。



    王褘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師兄一眼,立刻加入討論。



    文人多自傲,有名氣有才華的文人更是傲上天。王褘已經不在乎收徒這件事本身,他就是要在葉家兄弟面前爭口氣,至少搶半個徒弟回來。



    宋濂摸了摸鼻子,也只好順著他師弟的心意嶄露鋒芒。否則以他師弟的性子,說不定會為此事陰陽怪氣他一輩子。



    李善長先狠狠瞪了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眼色的李保兒一眼,找藉口暫時離開,去堂後吩咐人將今日之事告訴馬伕人,然後親自端著筆墨紙硯回大堂中。



    朱文忠你愣著幹什麼!和我一起記錄他們說的話啊!



    李保兒使勁點頭,哦哦哦哦,記錄記錄。



    在座的八個文人微微一笑。比起吹捧,李善長和這位小兄弟一言不發直接磨墨做筆記的動作,更讓他們感到被尊重。



    葉錚的三位弟子道:“可否借與我們一些筆墨?”



    李保兒使勁點頭,然後使勁搖頭:“不是借,用,用,隨便用……啊,我這麼說是不是沒有禮貌,文人間該怎麼說來著?”



    葉錚的三位弟子忍俊不禁:“小兄弟無需太緊張,我們三人有以下田耕種為主業的,有以行商走販為主業的,有以為人評理調解糾紛為主業的,都算不上什麼正經的文人。”



    李保兒的結巴這才好些。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把筆墨分給三位年輕的文人,一起記錄筆記。



    另一邊馬伕人得知了此事。



    她放下手中逗弄三兒子的撥浪鼓,沉思了一會兒,笑道:“我知道了。讓李先生不用擔心,標兒這人傲得很,他不會輕易拜師。”



    只要標兒不當場拜師,之後的事就好解決。



    傳話的人離開,馬伕人輕輕嘆了一口氣,表情又是驕傲,又是擔憂。



    她驕傲的當然是陳標的出色被大文人們認可,擔憂的是那“弱冠之年方可歸位”的預言。



    還有十幾年呢,標兒那麼聰慧,他們真的瞞得住嗎?



    馬伕人搖搖頭,將心中擔憂壓下,起身去書房,給朱元璋寫信。



    馬伕人很瞭解陳標。



    當傳話人將馬伕人的話悄悄告訴李善長時,葉錚等人正中場休息,喝茶潤喉,順便問陳標可有師承。



    陳標雖多是提問,顯露的學識很有限。但他提出的問題一針見血,已經能窺見其能耐。



    在場的幾位大文人在更加欣賞陳標的同時,又有些擔憂,這孩子是不是已經有大賢教導。



    遇到晚輩,問其師長傳承是很正常的事。他們一點都不急切,一點都不上趕著。



    沒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