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肥貓 作品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事態終明

    “李小……,不,仙長大人。”呂老頭還想如往常一樣稱呼李枕舟一聲李小子,可一想到剛才其驅雷馭電,宛若天人臨世一般的術法神通,哪裡還有膽子造次。

    一句仙長大人,叫的都是戰戰兢兢。

    李枕舟笑了笑,儘管身份暴露,也並沒有什麼架子,而是對老人溫和說道,“這聲仙長大人怎麼聽怎麼彆扭,老先生還是如先前一樣稱呼吧。”

    “那怎麼行,豈非折煞老朽了。”

    呂老頭兒趕忙擺手拒絕,想了下,還是恭敬說道,“要不小老兒我還是叫您一聲李公子吧。”

    “隨您。”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李枕舟並不在意。

    “李大哥,你沒事吧。”見他身上一些輕微的皮肉傷已出現癒合之勢,小綠茶好奇的用指尖在蠕動的傷口處磨擦了幾下。

    冰涼的女子肌膚觸感與傷口的脹痛一冷一熱,直讓其彷彿享受到冰火兩重天一樣的奇異之感,身子整個打了一個寒顫。

    “男女授受不親,你這麼亂摸,小心我會變成禽獸的。”李枕舟稍稍將身子往後縮了縮。

    “就怕你是禽獸不如,有賊心沒賊膽。”小綠茶不服氣的輕哼一聲。

    “嘿嘿,我記得。”李枕舟砸吧著嘴調笑道。

    “先前我差點被洞穿時,某位姑娘可是差點兒為我這禽獸不如哭了出來,那李大哥喊的,滋滋。”

    被揭了短兒的小綠茶也不羞澀,而是衝他招了招手。

    “李大哥,你把頭伸過來。”

    “幹嘛。”李枕舟依言湊過來。

    然後。

    “啪。”

    小綠茶雙手重重拍在他的雙耳之上,直接來了個雙峰貫耳。

    “李大哥,你剛才肯定是幻聽了,素素幫你清理清理耳朵,現在好些了嗎?”

    小綠茶一笑而百媚生,

    李枕舟欲哭無淚感受著雙耳之中,如有數十面擂鼓同時作響。

    他知道,自己的耳膜,一定是破了。

    “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

    呂老頭兒仍在牆角哆哆嗦嗦,驚魂未定。

    恢復清明的李枕舟過去安慰一下。

    若換個虛弱,風燭殘年老者受此番驚嚇,說不定早七魂六魄懼飛,老命都要丟了半條,

    好在老人情況還算穩定。

    見其欲言又止,李枕舟當下主動開口問道,“老爺子,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我。”呂老頭兒上嘴唇碰下嘴唇,咩咩諾諾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道。

    “李公子,小老兒我有話要說。”

    “嗯,洗耳恭聽。”李枕舟笑道,看向老人掛在腰間有水聲作響的酒葫蘆。

    “老爺子,能否給我一口酒喝。”

    呂老頭兒趕緊手忙腳亂的將酒葫蘆解下來,雙手畢恭畢敬遞了上去。

    “李公子能不嫌棄我這玉冰燒,是小老兒我三生修來的福氣。”

    正口渴的李枕舟打開酒塞,頓時透鼻香氣撲面而來。

    他豪飲一口,打了個酒嗝痛快道,“真是好酒。”

    “我也要喝,我也要喝。”交手時裝死,此刻卻來了精神的大蛞蝓在手臂上,叫叫嚷嚷。

    李枕舟翻了個白眼。

    “剛才要用你的時候你怎麼不出聲。”

    大蛞蝓低聲辯解道,“連大人你都解決不掉的惡鬼,牛子能有什麼辦法,老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要是萬一大人出現不測,牛子也能繼承下大人所有家產去買個屬於自己的房子……,呸,不是。”

    發覺失言,大蛞蝓趕緊改口。

    “是存下有用之身,日後為大人報仇雪恨。”

    李枕舟冷冰冰盯著不小心將心底大實話全說出來的牛子,一酒葫蘆硬生生插在牛子腦門上。

    軟趴趴的牛子也不在意,抱著酒葫蘆舒服躺在下,咕咚咕咚喝了起來,眼睛都快眯的成了一條縫兒。

    幾下功夫,葫蘆中的玉冰燒就點滴不剩。

    呂老頭兒見大蛞蝓滑稽樣子倒是很想笑,可一個凡夫俗子又哪來的這膽子,只能在一邊小聲說道。

    “李公子,其實,其實錢家……”

    “不需慌亂,慢慢說。”李枕舟拍了拍老人肩膀,示意老人平息好自己心緒再說。

    呂老頭重重吞嚥了一口口水,忽的雙膝跪地,對著李枕舟就是一拜。

    “李公子,其實錢家有禍害人命之事,小老兒早就知道的。”

    李枕舟精神一振,“老爺子怎麼說。”

    呂老頭兒低著頭說到,“李公子你應該知道,小老兒經常將錢家的剩飯剩菜,拉到城裡難民聚集處佈施吧。”

    “嗯,當然知道。”

    “可李公子不知道的是,錢老爺其實早知道小老兒的所作所為,並且曾暗示我接下來可一直如此。”

    能夠將年輕女子獻於惡鬼,李枕舟才不相信錢三萬會有這般的菩薩心腸。

    呂老頭兒接著說道,“為感念主家恩德,小老兒每次推車送飯菜時,都會多嘴上幾句,說車上飯菜全是錢老爺看你們可憐吃不上飯,才命我送來的。”

    “一來二去,錢家在居無定所的流民中名聲頗佳。”

    “但小老兒萬萬沒有想到,錢家會利用這名聲,將好多年輕的流亡女子,騙進自己家。”

    呂老頭說到此處,突然如履薄冰,衝李枕舟小聲問道,“小老兒不會也被當作從犯,抓去蹲大獄吧。”

    見老人有所顧慮,李枕舟輕聲安慰道,“不知者不罪,況且老爺子你也只是被利用而已,將人領至錢家的並非是你,所以無罪。”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用滿是老繭的手拍了拍胸膛,長長出了一口氣。

    一直將這些事情擱在心裡,其中壓力,李枕舟一個外人都能理解,更何況是本人。

    “老爺子你知道這些女子接下來如何嗎?”李枕舟問道。

    老人搖頭,“這就不知道了,可府裡下人就這麼多,老頭子我從沒在院裡見到那些姑娘,怕是,怕是。”

    老人沒敢繼續往下說。

    一群大活人進到府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擱誰心裡,都會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恰好此時,李枕舟與小綠茶的夜不收同時接受到感應,有同伴在附近現身。

    片刻之後,一女子探出腦袋,出現在牆頭。

    “馨兒。”小綠茶呼喚了一聲。

    劉馨兒一個鷂子翻身落地,見二人氣息皆有不穩,好奇道,“素素你不是說去錢家當廚娘了嗎,怎麼會狼狽至此。”

    說著,劉馨兒忽然壞笑道,“不會是因為手藝太差,被人趕出來了吧。”

    白素素苦著臉訴苦道,“別提了,我同李大哥在錢家遇到了硬茬子,若非李大哥能夠抵擋,本姑娘今夜非得栽在裡頭不可。”

    劉馨兒的表情瞬時變得嚴肅,“是人還是……”

    李枕舟說道,“大概率是位五品的鬼修,很棘手。”

    “對了馨兒,我讓你前日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白素素問道。

    劉馨兒自懷中抽出一張白紙,上面記錄了密密麻麻的許多人名。

    “這是本姑娘這幾日的收穫,青陽城中能查到遭遇不測的女子,皆在上頭。”

    “因大部分皆出在難民所甚至城外乞討之人,人口流動性太大,一時間官府也將她們忽略了。”

    李枕舟看向許多名為引娣,盼娣,來睇,還有許多連名字都沒有,只能以數字作代號的女子,開口問道,“她們可有何共通之處,比如生辰八字。”

    “李大哥料事如神啊。”劉馨兒驚歎道。

    “有些女子的生辰八字實在查不出來了,但單從能查出的看,她們的八字皆有個共通之處。”

    “皆屬陰。”

    “果然一語成讖啊。”李枕舟想起白天時鸚鵡口中言語。

    “難道這位鬼修,只是貪圖採補帶來的收益嗎,亦或是修煉了什麼邪祟之術?”

    想不通,想不通。

    白素素提議道,“我們先回夜不收吧,等明日將姑姑甚至葉頭兒請來,拆了他錢家屋頂。”

    “可。”李枕舟點頭表示同意。

    “仙長大人,我,我還是趕緊去難民所一趟吧。”呂老頭在此刻小聲說道。

    “難民所中婦孺老人太多,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得快點兒回去通知他們一聲,千萬別再上錢家,上孫管家的當了。”

    李枕舟囑咐道,“夜間露重路滑,老爺子千萬注意安全。”

    呂老頭兒咧開嘴,露出褐黃褐黃的門牙,“李公子放心,老頭子我身子骨還沒那麼弱呢,別說幾里地,就是幾十裡也走得。”

    說罷,老人一路小跑,往難民方向去。

    李枕舟本來與二女同回夜不收,可走著走著,他忽然彷彿心有所感的停下腳步。

    “怎麼了?”小綠茶草木皆兵,連忙進入戒備狀態。

    李枕舟輕聲道,“無妨,就是能不能請你二人先行回去,我有些私事要辦,明日在錢府門口與大夥兒匯合。”

    “好吧。”小綠茶儘管心裡好奇,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說會將所知情況如實上報,等候葉頭兒定奪。

    李枕舟則身形瞬時消失於原地。

    不知為何,他心中隱隱有種不好預感。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雖說有些話不可盡信,卻又不可不信。

    而就在剛才,他的右眼皮,忽然毫無徵兆的不停跳動。

    災禍將臨,或是自身,或是身邊親近之人。

    而親近之人,司幽無需擔心,哪怕處在虛弱狀態,怕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輕易去碰觸虎鬚。

    而剩下的人,於小靈一家遠在烏村,近日與城中並無接觸,且於小月生辰與陰氣並不沾邊兒。

    思前想後一大圈,李枕舟猛然想到了唯一的變數。

    老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