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她的小徒弟將她抱得很緊,似是想起那日的場面,生怕人離她而去,*的溫熱又浸溼了她的肩膀。

    懷中的姑娘在抖,逐漸止不住地發抖,聲音也波瀾得像被砸碎的水面,她不斷地悽聲重複:“……但你若是沒了,我該怎麼辦?”

    她哭得發顫,但還是透著隱忍,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憐。雲舒塵此刻看不見卿舟雪,居然不自覺想起來在許多年前,蹲在石獅子旁邊,滿頭滿臉雪花,像被拋棄了的那個小姑娘。

    傻姑娘。她在心底嘆息。天底下誰又能一直陪著誰呢?也沒有誰是缺了誰就活不下去的。

    但云舒塵的脾氣被徒兒這一埋,再一哭,就此去了一多半。

    不知不覺地被人放在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地位上,屬實很難再對她生氣。

    仔細想想,徒弟好像也沒什麼錯處。雲舒塵雖不願意承認,但倘若將她放在這個年紀,這個位置,此等情形,她估計也能和卿舟雪幹出差不多的事情。

    畢竟她二十幾歲的時候也是這般想的——甚至比卿舟雪更甚,總放不了手。

    雲舒塵的手慢慢撫上她的背脊,卻感覺這人像是瘦了一圈兒。她拍了拍她,“放開我,壓著胸口了,悶。”

    卿舟雪聞言才放鬆了一點,又吸了口氣,鼻子似是被堵住。她仍是執著地去倒了杯水,又將丹藥一併餵給雲舒塵。

    喂完這杯水,卿舟雪不再出聲了。雲舒塵看不見她,也不知她是止了眼淚,還是在閉嘴之時轉為了靜默地流淚。

    方才動了怒,此刻氣勢洩去,倒是感覺有些疲軟。

    雲舒塵半躺下來,正覺腰後有一點硌得慌時,又被人輕輕撐起,墊進來一床被褥。

    她閉上眼,刻意留心。

    沒過半晌,還是捕捉到了徒兒把衣袖抬起來,疑似擦淚的窸窣聲響。

    雲舒塵心中無奈,不由得放軟了聲音,“還在哭?”

    這是被她兇得哭了,還是因著念起那天被嚇哭了?

    徒弟那前半生沒能流出來的眼淚,自從頓悟後,就如開了閘一般,時不時都要掉幾顆。

    她好像也沒什麼丟臉的意識,因著以往情緒淡漠,故而此時對處理情緒的經驗並不老道,一念及師尊險些出事,便悲意上湧,只能通過最為原始的法子來發洩。

    “不哭了。”

    她揉了揉她的頭髮,彎起唇,“總之我還在這裡。你哭得像是我——”

    一根手指抵上了雲舒塵的唇,將那個不吉利的字眼堵了回去。卿舟雪連連搖頭,“師尊,不說這個了,可好?”

    “好。”雲舒塵閉上嘴,像是就此吻在她的手指上,“我餓了。去做飯。”

    卿舟雪聞言,放下手,應了聲好。

    其實雲舒塵並沒什麼胃口。但她認為得給徒兒找一些事情做,免得瞧著她又觸人傷情,把下輩子的眼淚也掉完。

    她聽著徒弟出門,再度慢慢躺了下去。近幾年她一直未再*,無非是顧忌著性命,不願冒然突破。好不容易近幾年稍有好轉,結果天意如此,又經此一難。

    也不知還要再養多久才能恢復到之前的水平。

    不幸之中的萬幸便是,雖是代價慘重,好歹性命都沒出事。

    她翻了個身,覺得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