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與徒弟相識這麼多年,竟也生了默契。那一劍化水為冰,使至柔之物化為冷硬,十分漂亮。

    陣法中的一切五行變化,雖是聲勢浩大,卻需要人分出精力一點一點調控,且易於群攻,很難將力量集中於一點。

    雲舒塵在偶然一試中,卻驗證了自己多年前的猜想。

    她兜兜轉轉,尋覓彌補方法多年——正是陣中缺這一味利刃,如此才臻於完滿。

    思及此處,雲舒塵的嘴角又掛了一抹微妙的愉悅。

    天下萬事萬物,或多或少都有些許關聯,彷彿有人提線縱絲,一處牽連萬層波浪。

    但她發現與她的小徒弟又多了一條連線,就像紅線隱隱約約纏得緊了些,心情便莫名好了許多。

    鑑於是在野外,這幾日兩人都過得有些粗糙,夜晚沒有住處,所以並未休眠,尋個地方打坐幾周天,漫長的黑夜便過去了。

    此一趟比起奪寶,更似旅行。兩人揣著找齊全了的東西,於第二日下午踏上歸途。

    回到鶴衣峰時,天色|欲晚。

    卿舟雪抬頭又撞見一大片溫柔的晚霞,如淡紫的薄紗。她的心中隱約生了些感觸,好像是漂泊了幾日就有點眷念小窩。

    雲舒塵沐浴以後,散著頭髮出來。她坐在床榻邊上,枕著半窗斜斜的月光,而後——

    頗有些無聊地盯著徒弟趕這幾日外出落下的功課。

    “頭一日回來,倒不必如此刻苦?”她幽幽地看了她半晌。

    “並不辛苦的。”卿舟雪端然坐在書桌前,目不斜視,筆尖動得行雲流水,“很快就好了。”

    她想多了,這木頭小美人就是個實心眼的——頭腦裡堵滿了道法自然的那種。

    雲舒塵於是懶得等她,自己先躺了下去。此刻正是暑頭最熱之時,鶴衣峰地勢較高,夜晚倒是很涼快,溫度適宜。

    她本不用卿舟雪陪著睡的。但云舒塵故意拖著不提及此事,卿舟雪好似也有了慣性,兩人心照不宣地,以冠冕堂皇之名從初春睡到了盛夏,興許要這樣一直睡下去。

    雲舒塵側著臉將自己埋入被褥,閉上眼,先前覺得卿舟雪只是將她當長輩,不過此次出去,偶爾湊近去試探一二,卻發現她並不算完全無動於衷。

    好歹還是會緊張會害羞的,只不過相當地有限,不仔細體味便能直接掠過去——而且很難說是否是一種面對長輩的拘謹。

    雲舒塵的心緒繞得像香爐裡盤旋的輕煙,沒有一處是筆直的。

    寫完幾日的功課,卿舟雪終於擱下了筆,了卻心事一樁,這才能安然入睡。

    雲舒塵側躺著,稍微動了一下,卿舟雪看出來她有一點難受的意味,她問道,“師尊?你怎麼了。”

    “你去那邊櫃子中找找,可有活血化瘀的藥?”雲舒塵輕聲說,“……腳腕疼。”

    卿舟雪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從前師尊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活像個閨秀,那幾日在秘境中又是上山又是下山,每一步都是踏踏實實走過來的,估摸著是累到她了。

    她拿著藥,將被褥掀起來,便發現她的腳踝處微微發紅,摸上去有點腫。

    這幾日沒讓她冷著或是熱著,卻又出了這等意外。卿舟雪暗道是自己疏忽,神色嚴肅,心中愈發謹慎——沒成想師尊不僅需得注意冷暖,還不能多走路,尤其是不平的山路。

    將這點慎重地記下,她打開藥瓶,挑出一點膏脂一樣的藥物,貼在她腳踝仔細擦勻,又用極為輕緩的力揉著那發紅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