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秧寶不懂什麼插花技巧,插多少,插哪裡,全憑自我認識和感覺。

    大花跟大花一起,小的跟小的一起,紅的一起,黃的一起……

    插好,窗臺一瓶,桌上一瓶,另一瓶放進裡間的雜木箱上。

    “好了!”拍拍手,秧寶一臉滿足。

    老二醒了,趿著鞋跑出來,從瓶子裡拽出一朵大紅色的茶花,咬了口,呸一聲又吐了:“不好吃。”

    顏懿洋:“餓了?”

    老二搖搖頭,四下看了圈,比劃道:“小姐姐……”

    “跟她爸媽走了。”秧寶拉開抽屜,數了三個奶糖,自己一顆,兩個哥哥一人一顆。

    “小哥,”秧寶含著糖,戳了戳他的口袋,“你這裝了什麼?鼓鼓的。”

    老二低頭瞅了眼,搖搖頭,他不記得自己有裝東西進去。撕掉糖上的包裝紙,塞進嘴裡咔吧咔吧一嚼,沒一會兒,一顆糖就被他吃完了。手一攤,對妹妹道:“要。”

    秧寶吸溜了下嘴:“媽媽說,一天只能吃一顆,你今天吃了好多了。讓大哥給你拿一個香蕉。”

    老二扭頭看顏懿洋,目光下移,緊緊地盯著他的褲兜。

    顏懿洋的糖沒吃,裝兜裡了。

    彎腰從書桌下拉出竹簍,顏懿洋掰了三個香蕉,又用力將竹簍推回去。

    一人一個。

    老二接過香蕉,看顏懿洋怎麼吃?

    顏懿洋剝皮。

    老二雙眼一亮,三兩下扒去香蕉皮,握著果肉,幾口就吃完了。

    香蕉熟透了,很甜,比上午的芭蕉味道好多了。一根吃完,老二還想再吃一根,也不用顏懿洋給他拿,地上一蹲,頭就伸進了桌下。

    顏懿洋一看這怎麼行,擱他這麼吃,不用一個下午,家裡的零食非給他造完不成。

    “想不想玩?”顏懿洋彎腰按住他的手,“別吃了,我給你做個玩具怎麼樣?一抽會轉的。”

    剛吃過飯沒多久,他哪是餓啊,就是嘴饞。

    聽到有玩的,老二忙點了點頭,條件是再吃一個香蕉。

    顏懿洋輕敲了他一記:“行啊,知道講價了。”

    給他拿個香蕉。

    顏懿洋找木頭,拿刀削了個陀螺,麻繩綁在教棍上,帶他去院裡,教他抽陀螺玩。

    然後顏懿洋就發現,運動上,老二特別有天賦。

    沒兩下就上手了,一口氣兒能抽上百下不停。

    秧寶對陀螺沒興趣,她喜歡哥哥給她做的蝴蝶、壁虎和大紅公雞,還喜歡爸爸給她買的郵票。一個個擺了一桌。

    老二在院裡一時玩得興起,滿院地抽著陀螺跑,麻繩甩在地上,啪啪直響,吵得張蘭心煩意亂,不耐地開門喝道:“吵死了,要玩滾出去玩!”

    顏懿洋臉一沉,從屋裡出來道:“這又不是你家,你管竟革在哪玩?”

    “顏懿洋,你媽就是這麼教你說話的嗎?”

    “張阿姨,你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挑事的是你,還不能容我反駁一句是吧?”

    “我怎麼挑事了?他抽陀螺啪啪響,吵得我睡不著,我讓他去別的地方玩,有什麼不對?倒是你,小小年紀一肚子鬼心眼,操心操多了當心過勞死!”

    這話惡毒了。

    沐卉鞋都沒穿,幾步衝出來,扯了她的頭髮,甩手就是兩耳光!

    “老孃忍你兩天了,沒完沒了是吧?”

    “沐卉!”張蘭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敢打我?!”

    沐卉擦擦打人的手,挑眉道:“你都咒我小孩兒去死了,我不打你打誰?”

    “沐卉!”張蘭眼都紅了,中午宋楠打她也就算了,反正不管什麼說,六百塊錢拿回來一半。沐卉她憑什麼,貧民窟出來的賤丫頭,要不是自己給她出主意,在顏東錚慣常去的地方,脫了衣服賴上他,顏東錚能娶她!她能上工偷懶,月月得公婆補助?!

    死丫頭,賤貨。

    不感激就算了,還敢打她,反了天了:“我跟你拼了——”

    沐卉對別人的惡意最為敏感,再看她朝自己臉上抓來的長指甲,抬腿就想一腳將她踹飛:“來喲,怕你不成!”

    顏懿洋一看,忙提醒道:“不能傷人。”

    打兩巴掌沒事,打成重傷,可就是犯罪了。

    毆打軍屬,俞言博和張蘭真要計較起來,還真不好處理。

    沐卉知道自己腦子沒有老大轉得快,他既然出聲提醒,肯定有道理,遂腳一縮,忙朝旁邊一閃,避了開去。

    張蘭卻因用力過猛,“撲通”一聲磕在門檻上,弄了一嘴血。

    “啊——沐卉,你個賤……”嘴一張,上門牙掉了兩個。

    張蘭呆呆地看著掉在地上的兩顆牙,伸手摸了下嘴,眼一翻暈過去了。

    俞舒雅尖叫一聲,撲到她媽身上嚎啕大哭。

    俞景現板著小臉,目光沉沉地看著沐卉。

    俞舒雅午睡剛醒,俞景現卻是從頭到尾看了個全程。

    沐卉挑挑眉,衝顏懿洋一揮手:“去,把連長叫來!”

    說罷,搬了張椅子往兩家中間一放,翹著腿,捧著竹杯,一邊吸溜著喝紅糖水,一邊看老二無知無覺地抽著他的陀螺跑到了院外。

    俞景現看著沐卉,攥了攥拳,半晌,“沐阿姨,麻煩你把我媽抱進裡間的床上吧。”

    沐卉坦然地搖搖頭:“不抱,萬一你們母子訛上我怎麼辦?”

    俞景現:“……”

    “你、你跟我媽媽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

    “是嗎?”沐卉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我方才若是沒有看錯,在她眼裡我該是丫環的角色。奴才打了主子呀,所以她才會氣急敗壞,恨不得生撕了我。”

    “是你先打了我媽兩耳光。”

    沐卉掏掏耳朵:“你耳朵沒事吧?”

    俞景現莫名地搖搖頭。

    “既然沒事,怎麼沒聽到你媽先罵‘竟革滾’,又咒懿洋‘過勞死’!”

    “她那是氣話!”

    “哦,那不好意思,方才我手有點癢,正好瞅見你媽臉上有兩蚊子,所以就好心地幫她拍了拍。”

    俞景現:“……”

    俞舒雅突然一抹淚爬起來,撿塊土疙瘩朝沐卉扔道:“臭女人,爛貨,叫你打我媽媽,賤人……”

    沐卉一把接住土疙瘩,拿在手裡拋了拋,看向兄妹倆,嗤了聲:“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中午剛吃了她的點心,這會兒就罵她是賤人了。

    嘖!

    可別跟她說人性本善,在廢土,哪個小孩子手上沒沾人命。

    當然,秧寶除外,那丫頭別說殺人了,能不撿人回來養就不錯了。

    ——她亦是小丫頭撿回去的那個。

    ——且是第一個。

    “不就一包點心嗎?我還你!”俞景現幾步衝進裡屋,翻箱倒櫃找出兩半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點心,一把拋到沐卉腳邊,“給你!以前顏懿洋、顏竟革、秧寶也沒少吃我家的點心、糖果,我媽可沒說他們半句不好。沐阿姨,我媽說的沒錯,你就是人品不行,擱在前幾年要掛牌遊街的。”

    “連長,”沐卉偏頭看向隨顏懿洋、老二進院的連長,“俞景現的話,你可都聽清楚了?”

    俞景現臉一白:“你、你故意激怒我?”

    這小子智商不低,沐卉心下有點可惜:“我可沒有千里眼、順風耳。”

    秧寶聽著俞舒雅罵媽媽,氣得不行,踮著腳,扶著桌子、牆,一步步挪到門口,歪頭罵道:“俞舒雅你個壞人,罵我媽媽,我打你哦!”

    “小賤人,我就罵了,老賤人、小賤人……”

    俞景現看著黑沉著一張臉進來的連長,嚇得一把捂住了妹妹的嘴,跟連長解釋道:“連長伯伯,我妹妹以前從不罵人,這兩句是中午跟宋老師學的。”

    張蘭這會兒也醒了,一眼掃到地上的牙,眼前一黑,又暈過去了。

    沐卉:“……”

    這也太不濟事了吧?

    不就掉了兩顆牙嗎?

    “連長,怎麼回事懿洋跟你說了吧?”沐卉偏頭看向連長。

    連長氣得瞪她:“那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你跟她計較什麼?”

    沐卉無奈地攤攤手:“我要是早知道,她會自己跌倒磕掉兩顆牙,就拉她一把了。唉!誰知道她這麼愛美,無法直視自己的殘缺。你說,回頭她醒來,一時想不開上吊自殺了,不會算在我頭上吧?”

    “沐阿姨!”俞景現氣得發抖,“你要不打我媽耳光,我媽能這樣?”

    “誰叫她嘴賤罵我兒子呢。”沐卉懟完,繼續跟連長道,“你看要我賠錢嗎?5毛怎麼樣?差不多夠她買支紅梅素軟膏擦臉了。”

    連長擺擺手:“別坐在給我添堵了,去去,帶著孩子出門轉轉。”

    “好咧!得令!”沐卉竹杯、竹椅一收,抱起秧寶鎖上門,招呼兩兒子道,“懿洋、竟革走嘍,去學校看看你們爸爸課講的怎麼樣。”

    母子四個到時,顏東錚正要講第三節課。

    找了張長條凳,老大搬著,四人偷偷地從後門摸進教室,靠後牆坐下,瞪著溜圓的眼睛看著講臺上的顏東錚,齊齊咧嘴笑了下,乖乖地揹著手,當起了小學生。

    顏東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