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去辦公室帶張倩時,張志用查看了下李知青的小腿,子彈從腿肚穿過,得去醫院做一下縫合手術。

    喚了名同事將人扶上自行車後座,張志用看向張倩:“作為拐賣案的嫌疑人,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讓我銬上?”

    張倩小臉蒼白,整個人都在抖:“我不認識他,警察同志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不認識他……”

    “蔣士紹認識吧?”

    張倩一愣,淚都下來了:“我、我一開始真不知道他是啥人,跟什麼人來往……”

    “走吧,有什麼話警局說。”

    “沐知青,”張志用將張倩交給同事,過來道,“麻煩你和秧寶、懿洋跟我們回警局做一下筆錄。”

    “我的書還有三本被張倩借出去了……”

    不等沐卉把話說完,李知青在旁道:“沐知青,那三本回頭我幫你要,你看數理化能不能多借我兩天,我怕今兒一耽擱,下午回來抄不完。”

    方才的事,讓沐卉對她的印象改觀了不少,聞言點點頭。

    這時,去寨子裡借車的警員趕著牛車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寨子裡的大隊長,一位五十多歲的老爹弄,黑瘦的漢子扛著管獵·槍。

    幾人合力把馬抬上車,秧寶拍了拍哥哥的肩,指著牛車:“坐前面。”

    顏懿洋點點頭,抱著秧寶走了過去。

    張志用一手抱起兩人,將他們放坐在馬頭旁,怕半路上遇到瘦猴,一位警員欠身擋坐在了兄妹倆前面,另一邊是抱槍駕車的老爹弄。

    “沐知青,我載你。”張志用幫沐卉把行李箱、書、畫具和門外鴨舌蘭叢裡的菠蘿蜜抱上牛車,推來輛自行車道。

    沐卉擺擺手,拎著弓·弩扶著牛車車幫往上一竄,坐在了上面,將兄妹倆護在了身側。

    半路上,邢隊自行車後座上吊趴著的繞鷹醒了,撮唇吹了聲口哨。

    哨聲悠揚,傳得老遠。

    眾人心頭一凜,紛紛拔出了槍。

    沐卉拎著弓·弩跳下牛車,幾步趕到邢隊身後,扯著繞鷹後背上的衣服將人提起,對準太陽穴狠狠就是一擊。

    繞鷹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顏懿洋抿著唇,取出袖箭給自己和妹妹戴上。

    秧寶支了支耳朵,突然興奮地叫道:“是馬、馬、馬……”

    “什麼馬?”有人問。

    秧寶拍拍身旁的馬頭:“馬!大馬,肉肉。”

    果然沒一會兒,從鎮子裡跑出匹黑馬,邢隊奪過張志用手裡的望遠鏡,只一眼就認出了:“是瘦猴的馬。”

    原來這馬,瘦猴在準備擄人時,將它交給了繞鷹。

    繞鷹出鎮時,將它拴在鎮東口一戶聯絡點的樹上,只等瘦猴擄了人騎著它出鎮。

    他吹哨是給瘦猴傳信。

    可惜的是,這會兒瘦猴已經被抓,正在醫院撒潑打滾要醫生給他打疫苗。

    馬兒聽慣了他的哨聲,揚蹄掙脫韁繩跑了過來。

    邢隊:“攔住它!”

    老爹弄從車上拿了捆麻繩和支好車過來的張志用一起跑到前面,利用道路兩旁的樹,一連做了三個套馬索。

    那馬兒鬼精的很,眼見跑到跟前了,也不知是看到了牛車上的死馬,還是覺得人多,竟是一扭頭竄進了旁邊的稻田。

    上月稻子已經收割,田裡全是稻茬和稀泥。

    它跑了幾步,又拐上了田埂。

    養馬的人都知道,老馬識途。

    邢隊雙眼一亮,扛起繞鷹往死馬身上一放,跟張志用叮囑了句,騎著自行車,獨自順著田埂追了過去。

    秧寶有些可惜地看著跑遠的馬:“誒,肉肉沒有了!”

    顏懿洋揉揉妹妹的頭,安慰道:“媽媽弓·弩用的不錯,等她好了,讓她進山打幾隻野雞給你加餐。”

    “山裡有雞?”秧寶驚奇道,“我怎麼沒見過。”

    原主哪進過兩次山,多是跟哥哥們在農場玩兒。

    “有一種雞叫‘原雞’,大紅肉冠,褐黑色長尾……”

    沐卉:“你說的這雞,它寫在《世界保護聯盟》紅色名錄裡。”

    顏懿洋噎了噎:“那媽媽就獵頭野豬吧。”

    野豬經常成群結隊地下山啃食、糟·蹋莊稼,附近村寨不勝其擾。這個倒是可以,沐卉點點頭。

    與之同時,顏東錚已經從警員那裡得知,瘦猴和他同夥繞鷹最初想擄走的人是秧寶。

    攔住要給瘦猴注射疫苗的陸銘,顏東錚不無猜測道:“他抱著孩子就往醫院跑,我懷疑他有同夥。”

    說罷,走到瘦猴身邊蹲下,離得近了,顏東錚從他身上聞到股淡淡的佛香:“繞鷹呢?還有你醫院裡的同夥是誰?招吧,不招,疫苗咱先放一放,等你什麼時候得了狂犬病再打也不遲。你看,我家竟革不也活得好好的。”

    一張嘴就是“汪”,看人的目光跟條惡犬似的,這是活得好?瘦猴急了:“你們這是逼供,我要告你們,告你們虐待犯人!”

    顏東錚掃眼他腕上戴的佛珠,平淡道:“我不是警察,我是一名受害者家屬。作為三名孩子的爸爸,我真是恨透了你們這些柺子,稍微打擊報復一下,我相信民眾只會拍手稱讚,法官也會酌情處理。”

    瘦猴咬牙瞪他。

    顏東錚看著腕上的表,數時間:“1、2、3、4……哦,對了,你脖子上的傷口沒有做任何清洗,這樣病毒侵入的會更快些,所以你患病的幾率也大大提高了數倍。別心存僥倖,你沒那麼幸運。在這一點上,你得認命,你看你今兒的運勢有多背,一進醫院就被我們碰上了,碰上就碰上唄,你一個大男人把孩子一丟,撒腿還能跑不掉?可你背呀,硬是被個六歲半的孩子撲倒了,說出去誰信?!”

    瘦猴心下直哆嗦,他特信“命理”“運勢”之說,出門都要扔骰子,要是“紅”,這一天說啥都不出門,要是“綠”那就玩票大的。

    平常也是見寺必拜,見廟就跪,一早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供著的神像,點上三柱香,祈求這一日太太平平,安然渡過。

    偏偏今早被繞鷹催著出門,走得急,少跟神佛說了句話。又聽繞鷹說這趟能嫌把大團結,一高興,骰子忘記扔了。

    越想,瘦猴心下越是覺得一切的問題就出在這少說的一句話和忘記扔的骰子上。

    對繞鷹也不免升起股怨恨。

    顏東錚打量著他的臉色,知道方才的話在他心裡種下棵“草”,這草已經冒芽了。

    “這一系列的巧合啊,充分說明了一點,今天的你,背到了極點。咱得信命對不?還有,我提醒你一下,我兒子得了狂犬病後大腦的智商直接降到了零,問什麼說什麼,說不清也會用行動來回答。比如我問他要一塊糖,這個‘糖’字他不會說,‘汪’一聲,他跑過去把自己藏糖的地方翻出來了。”

    顏竟革聽到爸爸說他笨,很不開心,直接抗議地叫了聲:“汪——”

    瘦猴又是一哆嗦,他、他得了狂犬命後是不是也跟這崽子一樣,若是、若是警察一句“你們有幾個窩點,都在哪”,他會不會領著他們挨個兒找過去?

    “打疫苗,我要打疫苗,求求你們了,給我打疫苗……”瘦猴這會兒真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