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鏡 作品

第75章 周司惟視角

    又是一年新年,南城下雪了。

    周司惟開著車去機場,在路上等紅燈的時候,有微微的失神。

    新年往往是一年之際最熱鬧的時節,可那指的是回到自己的家裡,而不是外面。

    譬如此時,空曠街道上小雪飄落,在南城打拼一年的人早已踏上歸家的火車,交警寥寥,盼望著早點下班與家人團圓。

    可是,他沒有家。

    小區中的歡聲笑語與飯菜飄香,只會一遍遍提醒他,又過了一年,她又走了一年。

    第三年了。

    即便他想用工作的忙碌來麻痺自己,可在全中國都停下休息的這幾天,只會愈發覺得,空空蕩蕩。

    屬實是索然無味。

    好在機場的人並不少,大多是歸國,與來接機的家人相擁,臉上洋溢著重逢的喜悅的快樂。

    周司惟進站,檢票,候機。

    機場的工作人員恭恭敬敬將他引入休息室,微笑祝福:“周先生,新年快樂。”

    因為大雪,飛機延遲,周司惟抵達倫敦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國內此時是除夕的早晨,必然是滿城歡喜。

    幸好倫敦沒有過新年的說法,咖啡店照舊營業,他坐到角落裡,點了一杯熱拿鐵,薑黃色的杯子端上來,熱氣一圈圈升騰。

    一街之隔,對面房子二樓露臺沐浴在雪光下,門窗閉著,顯然裡面沒有人。

    雪挺大,聲音簌簌,飄散在街道上,幾乎要模糊窗戶,咖啡店是暖黃色調的裝修,在這樣的雪天格外溫暖。

    周司惟看著那雪從大變小,從肆虐變為柔和的飄落,天色黑下來,然而雪光卻是透亮的。

    咖啡已經涼透了,老闆走過來,問他要不要換一杯。

    “謝謝。”周司惟將半分未動的杯子推出來:“勞煩。”

    他來多次,老闆對這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印象深刻。每次點上一杯咖啡,坐一下午,或者一天。

    咖啡杯剛被拿走,周司惟的視線裡,出現一男一女。

    黑色的車停在咖啡門口,駕駛座的男人率先下車,帶著黑色的皮質手套,撐著一把傘,拉開副駕駛的門。

    咖啡店門口點著幾盞壁燈,昏黃光暈中,年輕的女子踏入雪中。

    她穿著短靴,長腿纖細,下車時因為雪地滑了一下,男人及時扶住她。

    她抬頭對他笑了笑,口型似乎在說謝謝。

    二人同撐一把傘,從雪中走來。

    周司惟坐在咖啡店的角落,拐角之隔是點單臺,他追隨的視線忽然被老闆端來的咖啡擋住。

    也正好一同遮住了紀箏看到他的可能。

    店中放著一首英文歌,旋律溫暖治癒,男聲輕緩。

    “iamjusttoofar.”

    紀箏在用帶有倫敦腔的英文點單,要一杯熱可可加兩塊巧克力曲奇。

    “fromwhereyouare.”

    ——我離你,

    太遙遠了。

    可她分明,近在身畔。

    卻是他無法觸碰到的遙遠。

    紅牆深磚,猶如千峰萬壑。周司惟握著杯子的手越收越緊,聽到那男人溫柔細緻的聲音同她玩笑聊天。

    熱可可的甜香氣傳來,他無知無覺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苦澀蔓延。

    無糖無奶,又怎麼會有可可的醇香。

    他忘了。

    男人推開咖啡店的門,撐起傘,紀箏走入他的傘中。

    背影一高大一纖細,甚為相配。

    雪景浪漫而溫馨,男人送她到對面的樓下,她停下,轉身同他告別。

    男人將手中拎著的紙袋打開,拿出其中的羊絨圍巾,含笑彎腰一圈圈圍到紀箏頸間。

    周司惟看不到,但他猜,他說的是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