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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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長玉沒料到謝徵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說心底不觸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也清楚地意識到,一旦她點了這個頭,  往後的人生或許就不是自己說了算了。



    就像他作為武安侯,要承擔那些責任,  揹負那些使命一樣,  作為他的侯夫人,也得挑起這一品命婦背後的擔子。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與他比肩同行的妻子,而不是一個要他處處遷就才能走下去的人。



    麻雀插上了鳳凰羽毛,  那也變不成鳳凰,只有自己去涅槃後,才能長出屬於真正的鳳凰翎羽。



    帳外的雨聲似乎小了,之前積在帳篷頂的雨水從邊角墜進水窪時發出“滴答”聲,在這片沉寂裡顯得格外清晰。



    樊長玉垂放在膝上的雙手握緊,  終究還是抬起頭看向了謝徵。



    只一個眼神,  謝徵便明白了她要說的答案,  說不清是骨子裡的驕傲作祟,還是不想聽她親口說出拒絕的話,他突然道:“不必答覆我了。”



    帳外在此時也傳來了謝七的聲音:“侯爺,  公孫先生那邊在催您過去。”



    謝徵說了句“告辭”,便起身掀開帳簾離去。



    樊長玉在他走後,看著輕晃的帳簾發了好一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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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七在謝徵進帳後,  就躲得遠遠的,  方才過來傳話,發現帳內熄了燈,  他心中還咯噔一下,  生怕自己壞了什麼事。



    但謝徵頃刻間就掀開帳簾出來了,  臉色瞧著也不太好看,似乎又不是他猜測的那樣,謝七也不敢多問什麼,只屏氣凝聲跟在謝徵身後。



    怎料走在前邊的謝徵突然頓住腳步,同他道:“我記得你有個妹妹?”



    謝七不知自家侯爺怎突然問起了這個,神色一黯,答道:“是。”



    他幼年父母雙亡,和妹妹一起被賣給了人牙子,人牙子為了賣個好價錢,通常是把模樣生得周正的女童賣進青樓,男童則往宮裡送。



    一些訓養死士的大族,也會從人牙子手上挑人,他就是被魏嚴買去的,十個同齡孩童裡,只有一個最終能成為死士,剩下的,運氣差些的死了,僥倖活下來的成為家奴。



    他在最後那一場混亂的廝殺裡,被捅了數刀,迴天無望,本該是要一卷草蓆裹了扔去荒野裡喂狼的,但他想活啊,帶著那一身未加處理過的傷熬到了第二日都還沒嚥氣。



    那時侯爺還只是個半大少年,但已開始替魏嚴做事,不過從物件到身邊的奴僕,都只能挑魏宣挑剩下的。



    魏宣選了最終勝出的死士當親隨,侯爺在陰暗的地牢裡挨個看去,沒選那些只受了輕傷可以成為魏府家奴的,反而看中了他。



    管事說他可能活不了,那麼重的傷撐了一夜已是罕見。



    侯爺說他都這麼努力地想活著了,死了多可惜?



    於是他被帶了出去,得到了大夫醫治,傷好了成了侯爺親隨,被賜名謝七。



    也是從那時起,他只忠於謝徵,後來還替謝徵殺了魏宣身邊那個死士出身的親隨。



    至於他妹妹,等他尋到人時,妹妹已經是小地方的青樓裡叫得上名號的姑娘。



    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敢貿然和妹妹相認,怕一個不小心讓妹妹陷入險境,畢竟綁了對方家人逼迫這種手段,他見得多了。



    他暗中給了妹妹錢財,又施壓老鴇,讓妹妹得以贖身,如今開著一家刺繡鋪子。



    謝徵問:“你妹妹成婚時,有個富貴公子傾慕她,為何她還是嫁了個鐵匠?”



    那是謝七妹妹贖身後的事了,謝七得知妹妹成婚,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喝喜酒,只向謝徵告了個假,偷偷去觀禮。



    那富貴公子當天也在,他和謝五幾個要好的弟兄一直在暗處盯著他,想著他若是敢在婚禮上*,他們就把人拖到巷子裡揍一頓。



    誰知那富貴公子只是在宴席上把自己喝了個爛醉如泥。



    他們回來後曾說起過此事,謝徵大概也有所耳聞,此時突然提起這事,謝七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道:“屬下作為兄長,覺著舍妹嫁個鐵匠沒什麼不好的。”



    謝徵頓住腳步,側目問:“為何?”



    謝七答:“舍妹不知我還活著,也不知我尋到了她,她嫁個鐵匠,若是那鐵匠將來待她不好,她守著刺繡鋪子不愁養不活自己,拍板就能和離,一旦鬧起來,也有街坊鄰居能幫襯她。她若嫁了那富貴公子,就是孤身一人應付全族了,有個什麼變故,對方家大業大的,她想求個公道都難。”



    這是又一個豆腐娘子的故事,不過在這個故事裡,豆腐娘子沒選那貴公子。



    謝徵面上若有所思,沒再說什麼,邁步朝中軍帳走去。



    門口的親兵見了他,忙喚道:“侯爺。”



    在謝徵走近時,打起簾子,帳內通火通明,謝徵一眼就瞧見了坐在主位下方的老者,面上情緒稍斂,有些意外地喚了一聲:“老師。”



    陶太傅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捋須道:“聽聞你追敵去了,如何?”



    謝徵眼角那團烏青,他還當是在戰場是傷到的,暗忖這打的角度委實刁鑽了些。



    拳頭都能逼到面門,若是換成刀刃,只怕這隻眼都得廢了,如此一想,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公孫鄞也瞧見了,他還是頭一回見謝徵從戰場上回來眼角淤青的,不知怎地,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盧城見到他時,他臉上那團淤青。



    越看,還越有那麼幾分像,一時間,公孫鄞神色頗為怪異。



    難不成又是樊長玉打的?



    但他剛從戰場上下來,按理說不應該啊……



    謝徵像是沒瞧見二人打量的目光,一撩衣襬在主位上坐下後,面色如常道:“已砍下石越頭顱。”



    陶太傅滿意點點頭,又頗為欣慰地問:“石越麾下有一猛將,據聞是他兄弟,喚石虎,生得高大異於常人,一身蠻力,我在山下時,曾見過他與薊州軍交手,是個難纏的,你以一敵二殺了他們二人?”